程琳听着侯美如的解释，心中思绪万千。她自然希望为豆豆争取到更好的资源、更多的关爱。然而，她心里也明白，有些事情讲求顺势而为，强求不得。
程琳轻轻拍了拍侯美如的手，和声安慰道：“如今医学这么发达，只要咱们明确了过敏源，平日里多留意，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曹妈妈跟着曹同之走进病房，瞧见病床上那小小的、缩成一团的孙女，眼眶一热，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轻声对曹同之抱怨起来：“妈知道你护着你媳妇，可你也得留个心眼儿。哪有当妈的这么奇怪，放着同一个小区里奶奶家不送，非得把孩子送到一公里外的朋友家去？她肯定是有事情瞒着我。”
曹妈妈见儿子没有吭声，便扭头看向身旁的曹同之。都说知子莫若母，曹妈妈看着曹同之的神情，心里猛地一震。
曹同之向来是出了名的 “女儿奴”，以往琪琪哪怕只是有个小磕小碰，他都会紧张得要命。可如今站在病床前，他看着琪琪，眼神里虽有一丝怜惜，却并不深切，更多的是愤怒、怀疑与不甘，这些情绪像是从他的每一个毛孔、每一道眼神中渗透出来，清晰可见。
曹妈妈退休前在工会任职，见的人多，经的事儿也多，练就了一双敏锐的眼睛。此刻，她一眼就察觉到曹同之的异样，心中满是担忧，赶忙关切地问道：“同之，你这是怎么了？”
曹同之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外露，赶忙收敛起来，扭过头，认真地对曹妈妈说道：“妈，我在听呢。以后您可别为难美如了，她是孩子的亲妈，怎么会故意害自己的孩子呢。”
说完这番话，曹同之在病房里没再多做停留，转身便离开了。出了病房后，他径直走向侯美如，语气平静地吩咐道：“今晚你就在这儿陪护吧，我送妈和你朋友回去。”
侯美如不敢有丝毫异议，忙不迭地点头应承下来。
程琳与曹同之相处时，仍有一些紧张和不自然，但她稍作思索后，还是没有拒绝曹同之的安排。
曹同之先将妈妈平安送回了欣欣家园。然而，他并未直接载着程琳回家，而是拐向了附近的社区公园，在路边稳稳地停下了车。随后，他缓缓扭过身，目光落在坐在后排的程琳身上，郑重地说道：“我们聊聊吧。”
自从上次在办事大厅与曹同之意外碰面后，程琳翻来覆去地想过。她心里清楚，早晚都得直面这一切，更何况身边还有侯美如，作为曹同之的妻子，这无疑大大增加了他们见面的几率。之前总说时机不成熟，现在想来，不过是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此刻，程琳准备好了吗？她心底的答案依旧是：没有。
但她已经坚定了一件事，至于其他，便打算秉持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
曹同之坐在驾驶座上，缓缓转过身，目光直直地、专注地看向程琳。
程琳微微点头，算是默许了曹同之“聊一聊”的提议。
曹同之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和林双是什么关系？豆豆，是我的孩子吗？”
当问到“豆豆”时，曹同之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即便他极力压抑，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在政府部门工作的这些年，他早已磨炼得沉稳干练、应对自如，可一涉及自己的婚姻情感，那个心结始终无法解开。
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程琳缓缓低下头，声音里满是酸涩与哽咽：“我现在叫程琳。我带着豆豆到燕都，就是一心想找到你，孩子总得是要上学的啊。”
她的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仿佛在抓着最后一丝希望。
曹同之双眼瞬间通红，狠狠一拳砸在座椅靠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痛苦地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这些年错过的时光，带着无尽的懊悔脱口而出：“豆豆比琪琪大一个月，是不是就是我去沪市出差的那次……？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话到嘴边，他又生生咽下，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曹同之在沪市念完大学就回到了燕都，这些年和沪市的老同学、校友一直保持着紧密联系，业务上也多有往来。后来，在母亲的极力劝说下，他才决定报考公务员。一直到公务员考试结束，进入录用公示名单，他才从原单位离职。
程琳泪流满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那时你婚期都定了，录用公示期还没结束，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给你添乱？我不想毁了你的前程。”
她说得平静，就像说着别人的事情，也确实是别人的事情。
程琳对这些事再清楚不过，全靠妹妹林双有写日记的习惯。林双知道自己怀孕后，日记里记录的生活和心境越发细腻，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诉说着程琳自己的经历。
造化弄人，曹同之看着眼前的程琳，往昔的爱意如潮水般涌来，可如今的状况比三年前复杂太多，两人之间横亘着太多的人和事。
“我和你提分手是迫不得已的。那时侯美如已经怀孕了，她找到我，哭着求我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你知道，要是那时候你告诉我你也怀孕了，我根本不会在乎什么公务员不公务员的，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曹同之眼眶泛红，情绪激动，双手不自觉地比划着，试图让程琳相信他的真心。
程琳嘴角浮起一抹苦笑，眼中满是失望与讥讽：“可是，你不还是和另外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吗？还和她有了孩子！”她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质问和不甘。
曹同之听到这话，像是被抽去了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座椅上。他回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至今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犯下那样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一直都不是个放纵的人，酒品也还算不错，怎么就会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上了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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