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伯就在山坳那块贫瘠的梯田边蹲着,姿势像只在这儿趴了半辈子的老蛤蟆。
他死命搓着右膝盖,脸色白得跟刚刷了层浆糊似的。
旁边竹篓里扔着半筐刚刨出来的柴胡,根须上还带着湿泥。
我扫了一眼,心里给下了诊断:寒湿入骨,老寒腿犯了。
这柴胡是疏肝解热的,治不了他的腿,八成是想挖去镇上换俩钱买膏药。
我没停步,只是在路过他身后时,借着整理药篓的假动作,手指轻轻一弹。
一枚温热的艾绒丸精准地滑进了他那敞开的衣襟内袋里。
这是昨晚我在驿站废墟里,用那些还没燃尽的残炭煨熟的陈年艾叶搓出来的。
三年陈艾,炭火慢煨,专治这种阴冷天里的关节痹痛,比什么神仙水都管用。
老农大概是感觉胸口突然多了一团火,暖意顺着肋骨缝往上窜,那股子钻心的疼瞬间就被压下去不少。
他一脸懵圈地摸了摸胸口,抬头望天,嘴里神神叨叨:“莫非是山神显灵?”
我背过身,压了压斗笠,脚底抹油继续走,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被风吹散:“不是神。是你昨儿个没打死的那只跛脚山雀,它衔来的草籽在你身上生了根。”
因果这东西,有时候就需要一点这种美丽的误会来闭环。
日头爬到正当空的时候,我脚板底有些发烫,便在路边一个荒得只剩架子的茶棚歇脚。
棚主是个独眼男人,看着虽然岁数上去了,但眼神躲闪得像个受惊的兔子,透着股还没长大的少年气。
他给我端来粗陶碗的时候,手抖得厉害,袖口一滑,露出一道蜿蜒的肉粉色旧疤,像条丑陋的蜈蚣盘在手腕上。
我眼皮一跳。
这针脚,绝了。
典型的“内翻缝合术”,还是三十年前疫区那场大火里我独创的急救手法。
那时候为了抢时间,我就这么缝了几百个被烧伤的倒霉蛋。
这世界真小,小到随便路边喝碗茶都能碰到当年的“作品”。
我端起碗,假装没看见那道疤,也没问这三十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是敲了敲桌沿:“掌柜的,有薄荷干叶没?水太淡,冲不出味儿。”
他愣了一下,慌忙点头去后厨翻找。
趁他转身的功夫,我从指缝里漏出一小撮暗红色的粉末,顺着碗沿滑进了他晾在旁边的大茶壶里。
那是碾碎的丹参。
这小子眼底青黑,刚才倒水的时候呼吸急促,一看就是心悸怔忡,夜里估计没少做噩梦。
当年那场火吸了太多尸烟,这属于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丹参养血安神,至少能让他今晚睡个整觉。
这种“系统补丁”,不用经过用户同意,装上就行。
临走前,我摸出一块尖锐的小石头,在茶棚那根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立柱上,刻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两笔勾勒,形如展翅之蝶。
那是他当年只有五岁时,颤巍巍地画在手心里送给我的“护身符”。
现在,这符还给他。
日头西斜,影子被拉得老长。
前面是座断桥,石缝里居然插着几支新鲜的忍冬藤,嫩绿的藤尖上还挂着露珠,那是金银花没开花前的样子。
我蹲下身,捻起藤蔓细看。
缠绕处系着半片褪了色的红布,布料粗糙,经纬线却织得极密——这是当年小满执掌火脉教育时,特意选定的“教导员”袖标材质。
这丫头,腿脚倒是快,居然知道我会走这条鬼都不走的野路子。
忍冬清热解毒,她把这玩意儿留在这儿,是在告诉我:前面疫气已消,安心过路。
我摘下两朵没开的忍冬花苞含在嘴里,一股清苦味瞬间在舌尖炸开,紧接着就是淡淡的回甘。
我从发间拔下那根用了好几年的木簪,在桥头的大青石背面,“刷刷”刻下九个字:“产后七日,忌忧思,宜踏青。”
刻完,我手腕一发力,“咔嚓”一声,木簪应声而断。
我把断的那半截狠狠插进土里,像是在给某个旧时代的观念立碑。
女人的身体不是只能关在屋子里坐月子的囚徒,这道理,希望能随着这断桥边的野草一起疯长。
暮色四合,山里的夜风跟刀子似的。
我在半山腰找了个背风的岩穴,划拉了一堆干枯的松枝,点起了一小堆火。
火光一跳一跳的,映得岩壁上那些本来看不清的墨迹显了形。
那是标准的“台阁体”蝇头小楷,工整得像印刷机出来的,抄的却是《活脉日志》那个最不像人话的开篇:“医者不争名,如水赴壑。”
字迹有些剥落了,显然有些年头。
是渠童。
这老古板,当年为了跟我争论“医术该不该设门槛”这事儿,差点没把胡子揪秃了。
没想到,他居然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把这句他当年最看不上的话刻在了石头上。
我没去碰那些字,只是默默往火堆里添了根柴,让火苗稍稍窜高一点,舔舐着那些字迹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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