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悦拿着湿抹布回来时，正撞见姜雅琴把沈杰碗里的香菜一根根挑出来。
青瓷碗沿碰着银筷，发出细碎的轻响，沈杰低头用勺子搅了搅汤，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呀，雅琴你怎么知道阿杰不吃香菜？"林慧语咬着糖醋排骨的脆骨，眼睛突然亮起来，"我上次和他吃饭，他对着香菜焖鱼坐了半小时，最后全拨给我了！"
姜雅琴的手指顿了顿，挑香菜的动作慢得像在绣绷上穿针："小时候...他过敏。"
林佳悦擦风衣的手停在半空。
暖黄的灯光里，她看见姜雅琴挑完香菜后，又把碗往沈杰手边推了推——那动作太自然，像春天里抽芽的柳枝，根本不需要思考。
再看沈杰，低头喝汤时喉结滚动，却没像对别人那样说"不用麻烦"，反而把碗往姜雅琴方向挪了挪，仿佛这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佳悦姐坐呀。"林慧语戳了戳她胳膊，"王姨新上的酒酿圆子，你最爱的。"
林佳悦坐下时，风衣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她扫了眼屏幕，是母亲发来的相亲对象照片，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保时捷前。
她突然笑了，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舀了勺圆子递过去："慧语说得对，吃饭吃饭。"
这顿饭吃得比往常热闹。
林慧语讲着社团招新的糗事，林佳悦适时接话，姜雅琴偶尔插两句，沈杰大部分时间在听，却总在姜雅琴夹菜时悄悄把她够不着的盘子往近推。
林佳悦看着他们碰在一起的手背——姜雅琴腕间戴着串檀木珠子，沈杰小指上有道旧疤，两人都没察觉，可那点皮肤相触的温度，早把整桌的暖黄灯光都焐热了。
"十点半了！"林慧语突然拍桌子，"舍管阿姨要锁门了！"
众人手忙脚乱结账。
出了餐馆门，秋夜的风裹着桂香扑过来，林佳悦裹紧风衣，看着前面并肩走的两人——姜雅琴的发梢扫过沈杰肩膀，沈杰下意识放慢脚步，和她保持同样的步频。
她摸出手机删掉相亲短信，转头对林慧语笑："明天帮我带份豆浆？
我想多睡会儿。"
林慧语没察觉她的异样，只顾着催前面的人："雅琴！
沈杰！
走快点呀——"
到了宿舍楼下，林慧语被黄婷萱的电话叫走，林佳悦抱了抱姜雅琴："下次再约。"她经过沈杰时顿了顿，轻声说："你俩...挺配的。"
沈杰耳尖又红了，姜雅琴攥着他衣角的手指微微发颤，却没否认。
林慧语推宿舍门时，正撞见表姐黄婷萱举着镜子涂口红："哟，和哪个帅哥约会去了？"
"什么帅哥，就沈杰和雅琴。"林慧语把包甩在椅子上，"我们吃饭去了。"
"沈杰？"孙雪瑶从床帘后探出头，"就是那个总在图书馆打工的穷小子？
雅琴眼光这么差？"
"你乱说什么！"林慧语把书包砸过去，"沈杰上周帮我修电脑，连饭都没吃就赶去兼职；雅琴微积分笔记借他抄，他第二天就用彩笔标好重点还回来。
你见过哪个穷小子把每支笔都削得整整齐齐？"
黄婷萱噗嗤笑了："行啦行啦，小丫头护短呢。"她凑近林慧语，"不过说真的，雅琴要真和他好，你不觉得...委屈？"
"委屈什么？"林慧语瞪她，"雅琴说沈杰给她讲题时，会把复杂公式拆成小故事；沈杰说雅琴给他带的早饭，永远是温的。
你懂什么，这叫...这叫灵魂契合！"
孙雪瑶缩了缩脖子，把脑袋缩回床帘里。
林慧语气呼呼地翻出课本，却在看到扉页时顿住——那是姜雅琴用蓝笔写的"慧语加油"，旁边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兔子。
她突然笑了，把课本贴在胸口，轻声说："他们本来就该在一起的。"
沈杰和姜雅琴没回宿舍。
两人沿着校道往小树林走，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姜雅琴的鞋跟在石板路上敲出轻响。
"脚疼？"沈杰突然开口。
姜雅琴顿住，月光下她的耳尖泛着粉："嗯...新买的鞋，磨脚。"
沈杰蹲下来："我背你。"
姜雅琴的心跳得厉害，她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犹豫片刻，她轻轻趴上他后背，手环住他脖子。
沈杰的体温透过衬衫渗过来，混着洗衣粉的清香，比糖醋排骨还甜。
"抓紧了。"沈杰的声音有点哑。
他站起来时，姜雅琴的发顶蹭过他下巴。
她能感觉到他颈后的汗毛在颤，能听见他加快的心跳，像敲在她心口的鼓。
风穿过树林，带起几片银杏叶，落在她肩头，又轻轻飘走。
"沈杰。"她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下周...你不是要去广告公司实习？"
"嗯，可能会忙。"沈杰的手在她腿弯处收紧了些，"可能...不能每天陪你吃饭。"
姜雅琴的手指绞着他的衣领，轻声说："我可以等。"
沈杰的脚步顿了顿。
前面就是女生宿舍楼下的路灯，暖黄的光裹着两人交叠的影子。
他背着她慢慢走，听着她的心跳和自己的重合，突然觉得，这个秋天的风，比前世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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