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许大茂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将他彻底淹没。他护不住！他一个小小的放映员，连自己都未必能保全，拿什么护住这个带着原罪的孩子？
娄晓娥早已泪流满面，声音带着母兽护崽般的决绝："向阳必须跟我走！只有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环境！他才能摆脱这个身份！才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大茂！你想想！只有离开，他才有活路！才有未来啊！"她的话，既是说给许大茂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是支撑她做出这个残酷决定的唯一信念。
苏青看着这对被逼到绝境的父母，语气沉重但不容置疑："晓娥说得对。向阳只有跟着跟着娄家一起离开，彻底消失在那些人的视线里，到一个全新的，没人知道他出身的地方，他才能摆脱资本家后代的枷锁，才有机会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这是唯一能保住他性命和未来的办法！"
他顿了顿，看着许大茂痛苦到扭曲的脸："晓娥带着向阳离开，是去逃命！是去给他挣一个安全长大的机会！不是去享福！你这边，要表现出对资本家女儿带走孩子的愤怒和无奈，甚至可以说：就当没这个儿子，省得玷污了工人阶级的血脉！这样才符合你划清界限的人设！才能让所有人相信你是真的恨透了娄家！才能保全你父母安全。"
许大茂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呜咽，最终，他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为了儿子的命，为了儿子能像个人一样活下去……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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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深吸一口气，不容置疑地下达指令："你们俩记住了，做的第一步就是大闹四合院！"他声音带着冰冷的狠劲。
"今儿下班后，晓娥你先回去，傍晚吃饭点之前，大茂你就给我闹起来！”
"怎么闹？"许大茂声音沙哑地问。
"怎么狠怎么闹！"苏青斩钉截铁，"指着晓娥的鼻子骂！骂她是资本家娇小姐！骂她看不起你这工人阶级！骂当初瞎了眼才娶了她！骂她好吃懒做！骂她天天给你家惹麻烦，连累你许大茂抬不起头！说她娄家就是趴在劳动人民身上吸血的臭虫！把你所有能想到的、恶毒的话，都当着全院邻居的面喊出来！唾沫星子要喷到她脸上！"
许大茂和娄晓娥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不仅仅是骂，简直是公开的凌辱！
"还有你，晓娥！"苏青转向她，语气同样冷酷，"你要反击！但不能太狠，要表现出委屈和愤怒，但也带着点被戳中痛处的理亏！哭！哭得越凶越好！要骂许大茂忘恩负义！骂他当初贪图你家的钱财！骂他白眼狼！骂完就动手！上手推他！挠他！记住，是往他脸上，脖子上这种容易被看见的地方挠！给他留点血道子！把他身上的衣服撕破了最好！"
娄晓娥看着许大茂，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看着我，晓娥！"苏青低喝一声，"想想向阳！这些皮肉之苦，是为了保住孩子爸全家的命！你下不去手？我告诉你，等你带着孩子离开，真到了清算那一天，许家受的屈辱比这个痛苦一万倍！"
娄晓娥猛地闭上眼睛，眼神只剩下痛楚而决绝的狠厉。她咬着牙，用力点头："我…我撕！我挠！我骂！"
"第二，闹到街道办，坚决要求离婚！"苏青继续安排，"在院里闹完，不够！要闹到街道主任王主任那里去！要让她也做个见证！许大茂，你去！要表现出一个受尽资产阶级妻子欺压，终于看清本质，忍无可忍的无产阶级工人形象！带着脸上的挠痕，带着被抓破的衣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去街道办哭诉！说这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娄晓娥仗着她资本家小姐的身份，对你非打即骂，看不起你全家！说她是混进工人阶级内部的毒草！你要彻底划清界限！坚决要求立刻离婚！"
"你们这场戏，要做得足够真！要让整个街道办都觉得你们俩是苦大仇深，必须马上离婚才行！"
"还有吗…或者第三？"许大茂握着那张薄薄却重若千斤的纸，声音发颤。
"第三，彻底割裂，愤恨资产阶级要刻进骨子里！"苏青目光如电，"离婚手续办完之后，许大茂！你的表演才刚刚开始！在院子里，在厂里，你要变成一个对资本家充满仇恨的工人阶级代表！见到以前娄家送来的东西，可以摔！可以骂几句！甚至在公开场合，你要表态支持清理一切黑五类的政策！要让大家觉得，你许大茂是彻彻底底跟资产阶级划清了界限，对他们是深恶痛绝的！"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森然："记住，尤其是对你的儿子向阳，你都要表现出一种嫌弃，嫌弃他身上资本家小姐的血！当然，这是假象！但在人前，尤其是在那些可能盯梢的眼睛面前，你得表现得像个立场坚定到近乎冷酷的工人！明白了吗？"
许大茂脑子里一片混乱，但苏青描绘的，那个需要扮演的冷酷角色形象，却像烙印一样刻了进去。为了父母家人，他必须成为那个人！
"明…明白了。苏哥，晓娥还有向阳，有一天能回来吗？"许大茂用力点头，脸上的肌肉因为巨大的痛苦和心理压力而微微抽搐。
苏青心道有儿子的夫妻关系就是不一样，电视剧里两口子没孩子，经常吵架，可没现在的热乎劲儿，不过许大茂真正在意更多的是儿子吧。
"肯定能，等风停了，政策放开了，那时候就是你们全家团圆的日子！"苏青最后看了这对即将在人前"反目成仇"的夫妻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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