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沾满泥土与血污、被简单收敛的管统尸体被抬到管承面前时,这位久经沙场、统领数万水师的老将,再也支撑不住。他望着爱子那年轻却已毫无生气的脸庞,回想起昔日父子一同操练水军、扬帆海上的情景,只觉眼前一黑,胸口剧痛,一口逆血涌上喉头,竟直挺挺地向后昏厥过去!
“管都督!”
“都督!”
周围将领和亲兵顿时一片慌乱。徐寿一个箭步上前,急忙扶住管承倒下的身躯,连声呼唤:“快!快传医官!”
随军医官匆匆赶来,施以针灸、喂服汤药,一番救治之后,管承才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目光涣散,瞬间又被巨大的悲痛淹没,老泪纵横,喃喃道:“统儿……我的统儿啊……”
徐寿心中亦是凄然,紧紧握住管承的手,沉声安慰道:“管都督,节哀顺变!统将军为国捐躯,死得壮烈!眼下大敌当前,四国城未破,还需都督振作,统领大局,方能告慰统将军在天之灵啊!”
管承闻言,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悲恸。他知道徐寿说得对,身为主帅,此刻绝不能倒下。他挣扎着坐起,看向那固若金汤的四国城,眼中充满了仇恨与无力。强攻损失惨重,围困又非短期可成,爱子新丧,军心亦需稳定。
思虑再三,他强忍悲痛,亲笔写下奏章,一方面向皇帝吴权详细禀报四国岛战况,尤其是管统战死、都市牛利殉国以及目前攻城不下的困境;另一方面,也沉痛陈述自己指挥不力、丧师辱国之罪,恳请皇帝派遣援军,并另择良将主持大局。
奏章由快船火速送往东岛。吴权览奏后,亦是唏嘘不已。他深知管承丧子之痛,亦明白四国岛战事胶着,需要强援打破僵局。他当即下旨,命平乡侯典韦率领两千最精锐的近卫军,即刻乘船驰援四国岛。同时,为补充管承水师将领的折损,擢升两名在近卫军中表现出色、颇有勇略的新晋统领金璇与杨密,为管承水师副将,随军一同前往。
典韦、金璇、杨密三人领命,不敢有丝毫耽搁,率军登船,乘风破浪,直抵四国岛。登陆之后,甚至来不及让士兵们卸下长途航行的疲惫,便立刻赶往四国城下的联军大营。
中军帐内,管承与徐寿闻讯出迎。见到典韦,管承这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将,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推开搀扶,踉跄上前,对着典韦便要行跪拜大礼,声音哽咽:“典韦将军!罪将管承……指挥无方,致令大军受挫,爱子战死,牛利殉国……有负陛下重托,罪该万死啊!”
典韦虽是一员猛将,却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他眼见管承形容憔悴,悲痛欲绝,心中亦是恻然。未等管承跪倒,他急忙伸出双手,牢牢将其搀住,沉声道:“管都督何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统贤侄英勇战死,乃我北汉英烈,陛下闻之亦感痛心。都市将军壮烈殉国,忠勇可嘉!如今陛下派我等前来,正是要为死难将士报仇雪恨,踏平四国城!都督切莫过于自责,还需保重身体,与我等共破此城!”
典韦的安慰,让管承心中稍暖。随后,典韦将身后的金璇、杨密引荐给管承:“管都督,陛下知你麾下折损,特命金璇、杨密二位将军前来,充任你的副手,助你一臂之力。”
金璇、杨密立刻上前,向管承躬身行礼:“末将金璇(杨密),参见管都督!愿听都督调遣!”
管承连忙还礼,双方简单客套了几句。金璇、杨密皆是年轻气盛、渴望建功立业之辈,见礼完毕,便按捺不住,双双向典韦和管承抱拳请战:
“典韦将军,管都督!末将等初来乍到,愿为先锋,明日便率军攻城,定要斩下那大山兄弟的头颅,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末将亦愿往!必破此城,以雪前耻!”
典韦看向管承,管承深吸一口气,压下悲痛,眼中重新燃起战意,点了点头。他知道,复仇的时刻,即将到来。有了生力军的加入,尤其是典韦这尊杀神和两千近卫精锐,破城的把握,大了何止数成!
“好!既然二位将军有此雄心,本督岂能阻拦?明日拂晓,饱餐战饭,全力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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