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手机上点了点。
郁江离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一声。拿起一看，是一条转账信息。她疑惑地看着顾霜辰。
顾霜辰随手一指：“让你姐给你买。”
说完，便去一边打电话。
江蕊看了看郁江离，高高扬起的嘴角落了一落，又扬上去：“姐，你真好～”
郁江离笑笑。
这间店主要接单定制礼服，但做出的样品也会出售。
江蕊身量纤细，皮肤雪白，这件礼服似乎就是为她量身打造。在店员的惊叹和赞美之中，江蕊开心接过打包好的衣服。
回到小区，将两人送到楼上，顾霜辰嘱咐她们注意安全，匆匆下了楼。
郁江离穿上大衣追出去，电梯门堪堪关上。
她狂按了十几下开门键，电梯门在闭合之后，又缓缓打开。
顾霜辰一脸漠然地看着她，嘴角动了动：“你有事？”
郁江离噘着嘴，一脚迈进电梯，转过身，背对顾霜辰。
顾霜辰不再说话。安静的轿厢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郁江离回头，顾霜辰站在她身后的角落里，双手插进深灰色大衣兜里，略微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两缕细碎的刘海落在眉心，他眼睫低垂，黑色的睫毛勾勒出双眼轮廓，蜿蜒向上，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英挺的鼻梁下，一双淡粉色的薄唇紧紧抿着。
郁江离转过身，撩开他的大衣，将自己塞了进去。
顾霜辰沉闷地轻哼一声，双手下意识要抽出来，意识到之后，立即攥紧手指，往衣兜底端压去。
“不怕有人？”顾霜辰抬起头，冰冷的语气中透着克制。
郁江离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摇了摇头。
咣啷一声。电梯门忽然打开。
郁江离丝毫没有察觉，电梯在什么时候停下。
她慌忙直起身，碎步站在顾霜辰身边。
三楼，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扶着腿脚不便的老伴进了电梯。
两侧脸颊着了火。
郁江离挽着顾霜辰的胳膊，一半身子藏在他的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迅速观察了一下电梯里的状况。
应该没看见什么吧……郁江离正想着，顾霜辰忽然咳了一声。
老夫妻几乎同时回头看他。
顾霜辰彬彬有礼：“咳…不好意思……”
说完，一双别有意味的眼睛直勾勾看向郁江离。
郁江离偷偷掐了他一把。
顾霜辰目的达到，满意地收回目光。
走出电梯，老夫妻向左拐，往小区的活动中心走去。
郁江离拽着顾霜辰的胳膊往另一边跑。
顾霜辰死赖着不走：“车在这边。”
“你讨厌！”
顾霜辰皱着眉头：“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还是说，你希望我做点什么？”
……
郁江离拖着他来到小区的人工湖边。说是人工湖，其实早已干涸。湖底裸露的石头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晒裂，路灯的余光慵懒地蔓延，粗细不一的裂缝像一条条大大小小的蜈蚣。
路过一处浓密树影，顾霜辰停下脚步。
一把将郁江离拽进怀里。
“阿离，你昨晚想我没有？”
“嗯。”郁江离紧紧回抱住他。
“那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也不打电话？”
不知，是不是男人的声音在这种时候都会自动美化，郁江离竟然在清冽的声音里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
心顿时融化。
“我不敢。我怕我说想你，你会半夜开车过来……”
“是呀，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谁知你这么心狠……我昨晚睡不着，你又不理我。张禹澄叫我去喝酒，我就去了。”顾霜辰一手紧紧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在她细软的头发上细细摩挲，“没有女的。连曲玲珑都没去。哦对了，有一件事，景澜让我问问你……”
顾霜辰将景澜的意思悉数转达，郁江离听后连连摇头：“我不去。第一站就是京都，我不想去。被我妈知道，又要问，离家这么近都不回来吗？可我真不想回去。”
说到回家，郁江离心底沉了一下又一下，却始终落不到底。
自从初中开始住宿，因为想家，班里七八十个男男女女都曾掉过眼泪。
第一次住宿，由于学校安排出了纰漏，本应在第二个周末回家，却硬生生拖到了第四个周末。
所有学生都哭过，可她却没有。每天都是笑嘻嘻的。
也因此，她成了宿舍里的另类，渐渐的，成了班级里的另类。后来，她成了学校里有名的“冷血动物”。
故乡有什么呢？多年之后，她能想起的，只有飞着黄沙的土路两边，开得浓郁炽盛的白色的槐花。
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天在商场喝下午茶，她还看了看日历，离过年不到十天。
“不想回去？为什么？难道，他们还要你嫁给周成？”顾霜辰轻轻扳住郁江离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
这么多年，她变了很多。只有这双眼睛，始终像冬夜里蒙了寒霜的月色，柔弱无依，却又在漆黑的夜里，透出倔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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