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阳这几日在媒体上的疾呼，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平静的湖面炸起滔天巨浪。
他所揭露的“智能命理APP”背后那些数据陷阱与隐私风险，如同剥开画皮的妖孽，让无数曾经深信不疑的用户脊背发凉。一时间，网络上关于这款APP的讨论铺天盖地，各种爆料与质疑层出不穷。
“我艹！我说怎么最近老是接到精准推销电话，原来是这破APP卖我信息！”
“太恶心了，打着科技算命的旗号，干着收集隐私的勾当！”
“林大师说的没错，这玩意儿就是个坑！”
舆论，彻底反转。
先前还被奉为“科技改变命理”的明星产品，转眼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最直接的反应，便是那款APP的下载量，如同断崖式雪崩，直线插水。紧随其后的，是其母公司那原本被资本吹捧上天的股价，连续几个跌停板，绿得让人心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APP公司的CEO，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平日里总是一副精英派头的年轻人，此刻正对着电脑屏幕上惨不忍睹的数据嘶吼，办公室里一片狼藉。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精心构建的商业帝国，眼看就要起飞，怎么就被一个搞“封建迷信”的老古董几句话给搅黄了？
“查！给我查那个林青阳！我要他身败名裂！”他拍着桌子，眼中布满血丝。
林青阳预料到会有反扑。
但他没想到，对方的反扑会如此迅猛，且如此……不择手段。
几乎是一夜之间，网络上涌现出无数攻击林青阳和明理堂的帖子。
“林青阳就是个江湖骗子，看人家APP赚钱眼红，故意抹黑！”
“什么狗屁命理大师，自己开个破堂口，生意不好就诋毁同行！”
“守旧排外，见不得新生事物，这种人就该被时代淘汰！”
“他懂什么大数据？懂什么人工智能？一个神棍也敢碰瓷高科技？”
各种污言秽语，如潮水般涌来。水军的痕迹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统一的口径，整齐划一的攻击节奏，显然是有人在背后统一指挥。
叶清风看着那些帖子，脸色铁青：“师父，这帮孙子太不是东西了！这绝对是‘逆命阁’那些余孽的手笔，他们最擅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谢雨晴也皱着眉头，点开一个财经板块的匿名爆料：“还有这个，说您利用命理影响股市，操控人心……这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青阳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杯清茶，目光平静地扫过屏幕上的那些恶毒言论。茶是弟子新泡的雨前龙井，香气清冽，但他此刻却品不出什么滋味。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然，没过两天，明理堂门前开始出现一些“不速之客”。
起初只是三三两两，举着简陋的纸牌，上面写着“林青阳还我血汗钱”、“打倒封建迷信”之类的字眼。他们并不吵闹，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像几尊沉默的瘟神。
但很快，人越来越多。
横幅也拉起来了，花花绿绿，刺眼得很。
“抵制伪科学，从林青阳开始！”
“明理堂滚出老城区！”
甚至有人开始用高音喇叭喊话，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像是设定好的程序。声音尖利，穿透力极强，搅得四邻不安。
明理堂的生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原本预约好的客人，纷纷打来电话取消。一些胆小的学员，也不敢再来上课。整个明理堂，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弟子们个个义愤填膺，却又有些手足无措。
“师父，要不我们报警吧？”一个年轻弟子忍不住说道。
林青阳微微摇头：“他们只是被人当枪使，报警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他看向窗外那些麻木而狂热的面孔，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这些人，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或许只是为了一天几十块的酬劳，或许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某些不满。
他成了靶子。
一个被精心竖起来，吸引所有火力的靶子。
“师父，您说句话啊！”叶清风有些急了，“再这样下去，明理堂的名声就全毁了！”
林青阳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在这嘈杂的环境中，这声轻响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
阳光有些刺眼，照在那些晃动的标语上，反射出光怪陆离的色彩。他能感受到那些人身上散发出的混杂气场，怨念、戾气、茫然……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
这股压力，比当初何世雄布下的风水杀局，更让人难受。
因为，这是人心。
“让他们闹。”林青阳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可是……”谢雨晴还想说什么。
林青阳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他转身回到太师椅坐下，重新拿起一本古籍，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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