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关数日，林青阳推开老宅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眼神清澈得像初秋的湖水，不染一丝尘埃。
他想明白了。
《玉匣真本》的“天机明悟”篇，爷爷的批注，还有他自己内心的声音，都指向了同一条路。
那条路，不依附任何人，不仰仗任何势力。
只遵从本心，只为“明理”二字。
他先去了叶家老宅。
江南的园林，曲径通幽，亭台楼阁在晨曦中透着一股古朴的威严。叶家老爷子叶正明亲自在书房等他，叶清风侍立一旁，神色间带着几分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茶是顶级的龙井，香气氤氲。
“老爷子，清风兄。”林青阳开门见山，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叶家的厚爱，青阳心领了。只是，《玉匣真本》乃先祖遗物，明理堂亦是家祖心血，我不能将其并入叶家，更不能以叶家名义传承。”
这话一出，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叶清风眉头微微一蹙，但很快舒展开来。
叶正明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丝赞许，又夹杂着几分可惜。他呷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你这小子……”老爷子干咳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叶家能给你的，是无数命理师梦寐以求的资源和庇护。你可想清楚了？这条路，不好走。”
林青阳微微躬身：“想清楚了。命理之道，若失了本心，即便坐拥天下秘籍，又有何用？我愿与叶家永结友好，互相扶持，但明理堂，必须是独立的明理堂。”
他的目光清澈，不卑不亢。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决绝，让叶正明沉默了片刻。
良久，老爷子叹了口气，却笑了：“好！好一个林青阳！有骨气！不愧是林老头的孙子！”他看向叶清风，“清风，你这师父，没白认！”
叶清风也笑了，上前一步，对着林青阳郑重一揖：“师父，我明白了。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弟子都誓死追随明理堂。叶家，也永远是您的朋友。”
林青阳心中一暖。
他知道，这个决定，或许会让叶家一些长老失望，但他必须如此。
“多谢老爷子成全，多谢清风兄理解。”
“不必客气。”叶正明摆摆手，“路是你自己选的，日后是龙是蛇，全看你自己的造化。叶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但记住，是朋友，不是从属。”
“青阳谨记。”
告别叶家，林青阳马不停蹄，又去了谢氏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谢雨晴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正埋首于一堆文件中。见到林青阳进来，她放下手中的钢笔，明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期待。
“青阳，你考虑好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那份“现代命理研究院”的计划书，她投入了极大的心血和期望。资金、人脉、管理，她都已规划妥当，只等林青阳点头。
林青阳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神色比在叶家时更多了几分柔和，但眼中的坚定未减分毫。
“雨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研究院的构想非常好，我也很认同将命理学现代化、系统化。但是……”
他顿了顿。
谢雨晴的心微微一沉，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但是，我不能将明理堂并入任何商业机构。命理学，如果沾染了太多商业气息，很容易偏离‘明理济世’的初衷。”林青阳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诚恳，“我希望明理堂能保持纯粹，不为资本左右，不为利益驱使。”
“你的意思是……拒绝？”谢雨晴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努力维持着职业的冷静，但眼底深处，那抹失望却是掩不住的。不仅仅是商业上的，似乎，还有些别的。
林青阳点头：“是拒绝，也不是拒绝。我拒绝的是将明理堂商业化，但我愿意以独立顾问的身份，与你的研究院进行深度合作。理论支持、人才培养，我都可以尽力。但明理堂，必须独立运营。”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
谢雨晴沉默了。
她是个商人，习惯了权衡利弊，习惯了掌控一切。林青阳的决定，无疑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但同时，她又不得不承认，正是这份不为外物所动的坚守，才是林青阳最吸引人的地方。
许久，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绽放出职业的微笑，只是那笑容，略带一丝勉强。
“我明白了，林顾问。你的原则，我尊重。”她站起身，伸出手，“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谢氏集团，永远是明理堂最坚实的朋友和合作伙伴。”
林青阳也站起身，握住她的手：“谢谢你，雨晴。”
她的手微凉，握了握便松开了。
他能感觉到她内心的一丝失落，但他别无选择。
《玉匣真本》的传承，爷爷的遗愿，他自己对命理大道的追求，都不允许他有片刻的动摇。
离开谢氏集团，林青阳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长长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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