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白景琦端着一碗银耳羹,来到了白玉婷的房间。看着妹妹满怀期待的眼神,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硬着心肠,将下午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白玉婷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手绢,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半晌,她才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是他……自己跟你说的?”
“那可不是。”白景琦叹了口气,将碗放在桌上,“我托的是陈月生、齐福田他们,全是梨园里有头有脸的前辈,也是他戏班里的人。这俩人你也认识,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问他们去。”
白玉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哀求:“那……那我不做他的太太了,我给他做丫头,端茶倒水,伺候他一辈子,这总行了吧?”
“妹妹!”白景琦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这不是你想当不当的事!人家不干!人家万筱菊压根就没这个意思!”
“他凭什么不乐意呀?他凭什么!”白玉婷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她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利地嘶吼,“我一个白家的小姐,上赶着给他当丫头都不行吗?他一个臭戏子,他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哎呦,行了,我的好妹妹!”白景琦被她吼得心烦意乱,上前想按住她的肩膀,“咱到戏院子里听听戏,过过瘾就得了,好不好?人家本家不乐意,你咋还不死了这份儿心呢!”
“过过瘾?”白玉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看着白景琦,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绝望,“七哥,在你眼里,我这一辈子,就只是去戏院子里过过瘾吗?”
听着白景琦的话,她所有的坚强和伪装瞬间土崩瓦解,她重新跌坐回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哭声里,充满了被心爱之人抛弃的屈辱和不甘。
“咱能不能不哭啊?咱不哭行不行?”白景琦最怕这个,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声音里满是焦躁,“我这一见女人哭,我心里就没主意。我连怎么劝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都!”
可他的话非但没起作用,白玉婷反而哭得更大声了,那哭声像一把锥子,一下下扎着白景琦的太阳穴,让他头痛不已。
“要不……要不咱打今儿起,咱不听他的戏了,咱臊着他,让他没观众,可这……这你也不解气,不是吗?”白景琦开始胡言乱语,想找个法子堵住她的哭声。
白玉婷依旧哭个不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要不……我就找他去,我臭骂他一通,替你出气!可……可咱没这道理不是吗?”白景琦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看着妹妹毫无反应的哭声,白景琦被逼到了绝境,他一咬牙,直接说道:“要不赶明儿,我就帮你相亲去!看看哪家公子哥适合妹妹你,你挑选一下,直接嫁人得了!咱家大业大,还看不上他这个臭戏子呢!我跟你说啊,咱就找那种比他年轻、比他漂亮的小白脸子,让他眼馋!咱让那小子,后悔一辈子,心里懊恼一辈子!”
这番混不吝的“淡话”,终于让白玉婷的哭声停顿了一下。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自己的哥哥,委屈地说道:“人家心里那么难受,你还拿这些淡话成心怄我。”
“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说好不是!”白景琦看到她终于不哭了,如蒙大赦,赶紧摆手道,“咱不哭了成不成?算哥说错话了,行不行?”
白玉婷抽噎着,用手绢擦了一下红肿的眼角,最后,带着一丝疲惫和认命,轻轻地点了点头。
白景琦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比谈成一笔百万大洋的生意还要累。他知道,妹妹的哭是暂时停了,但心里的那片火海,却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熄灭。
白玉婷那双红肿的眼睛里,突然燃起了一簇新的、更加固执的火苗。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白景琦,突然问道:“你看见万筱菊本人了吗?”
“没有啊。”白景琦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摆手,“我之前不是说了嘛,我托的是陈、齐二位前辈,都是梨园里有头有脸的人,传的话还能有假?”
“那不行!”白玉婷猛地摇头,语气斩钉截铁,“得你自个儿去!你的面子大!要是他当着你的面亲口对我说不行,我就死了这个心了,绝不再提!”
“妹妹呀,这……我去不去,它结果不都一样吗?”白景琦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走这最后一步。
“不一样!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白玉婷的声音又尖锐了起来,她死死抓住白景琦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去!你必须去!”
“咱别嚷嚷好不好,好不好?”白景琦被她这股疯劲儿搞得头疼欲裂,压低声音恳求道,“这大半夜的,嚷嚷出去像什么样子?”
“你去不去?”白玉婷根本不听,双眼通红地逼视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看着妹妹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魔模样,白景琦彻底没辙了。他长叹一口气,像是泄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垮下肩膀:“……那我去,我去还不成吗?你看你,咱不兴哭了啊。歇着吧,你看这都小十二点了都,好不好?”
得到了承诺,白玉婷的眼神立刻变了,那股逼人的气势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明儿就去。”
“明儿去,明儿去。”白景琦有气无力地应着,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那你先回去吧。”白玉婷下了逐客令,语气里带着一丝事成之前的疲惫和决绝。
“好,妹妹你歇着。”白景琦如蒙大赦,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白玉婷的房间。
一走到门外,晚风吹来,他才感到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中一片苦涩。他知道,明天,他不得不放下自己所有的身段和骄傲,去面对一个他打心底里不愿意见的人,去做一件他打心底里不愿做的事。这一切,只因为,他是白玉婷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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