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玉龙城的断壁残垣染成血色，朱樉踩过满地箭簇与破碎的盾牌，靴底碾过青砖缝隙里渗出的暗红血水。
当浑身浴血的校尉单膝跪地禀报时，他正用长枪挑起一面残破的草原军旗，绣着狼头的黑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殿下，地窖、粮仓、马厩都搜遍了。"校尉头盔歪斜，脸上还凝着未擦净的血痕，"连巴图鲁的半根毛都没见着。"
朱樉冷笑一声，枪尖猛地刺入地面，震得周围碎石飞溅："草原的狐狸总爱钻地洞。"
他抬头望向城外暮色中起伏的山脉，那里隐约可见几串凌乱的马蹄印通向北方。城楼上蓝玉正在指挥士兵清理尸首，火把次第亮起，将城墙照得如同燃烧的火墙。
"传令下去，"朱樉突然转身，披风在身后扬起一片猩红，"杀牛犒劳将士，明日卯时开拔。"
他摩挲着腰间镶金的蒙古弯刀——那是前日从巴图鲁腰间夺来的战利品，刀锋映出他眼底跳动的寒芒，"和林才是真正的狼窝……"
校尉刚要起身，朱樉又补了一句："从玉龙城内的粮仓内拿足粮食，然后把粮仓烧掉！"
话音落下，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那是明军在销毁剩余的火药。
火光冲天而起，将朱樉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城墙上，宛如一尊浴火的战神。……
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冰碴，如利刃般刮过袁天罡的面具。他身穿黑色大氅，腰间悬挂的青铜鱼符在风雪中泛着冷光。
身后，五千不良人排成整齐的队列，脚步踏在积雪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仿佛死神的鼓点。
这片东北深山，常年被浓厚的雾气笼罩，树木高大而扭曲，枝桠上挂满冰棱，宛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在空旷的山林中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沿途的部落，无论是剽悍的女真猎手，还是狡黠的契丹商人，在看到不良人队伍时，都远远避开。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恐惧与敬畏，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使者。
这些部落的首领们深知，不良人所到之处，必然掀起腥风血雨，他们不愿卷入这场未知的纷争。
袁天罡勒住缰绳，目光如鹰隼般穿透迷雾。他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古籍，上面记载着关于夫余国的零星传说。
“就在前方。”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九幽之地传来。
队伍继续前行，雾气愈发浓重，能见度不足十步。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寂静，紧接着，无数箭矢如雨点般从四面八方射来。不良人们迅速反应，结成防御阵型，盾牌碰撞声与箭矢落地声交织在一起。
袁天罡却不慌不忙，他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停止反击。
“夫余国的勇士们，何必如此无礼？”袁天罡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箭矢骤停，浓雾中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数十名身着精良铠甲的战士缓缓现身。他们手持长枪，脸上画着奇特的图腾，眼神中充满警惕与敌意。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我夫余国领地？”为首的战士大声喝问，长矛直指袁天罡。
袁天罡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我乃不良帅袁天罡，特来拜访贵国国君。”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仿佛在宣告，这并非请求，而是命令……
"我们夫余国多年来与世无争，不方便见外人！"为首壮汉脖颈悬着人骨项链，额间赤漆图腾随着喘息微微颤动。
他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原本站在十步外的银面人，竟在眨眼间化作残影欺至眼前。
寒芒划破暮色的刹那，士兵只来得及看清面具上狰狞的饕餮纹。袁天罡铁钳般的手掌扣住他喉结，森冷内力顺着指尖灌入经脉。
"聒噪。"沙哑的声音裹着冰碴，壮汉整个人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撞断碗口粗的松树，在雪地上拖出猩红血痕。
"杀。"
命令如催命符炸响。不良人瞬间散作鬼魅，黑绸裹着的陌刀出鞘时不闻金铁之鸣，却在刺入皮肉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有人被锁链缠住手腕，寒光闪过，持枪的手掌已落地抽搐；有人被袖箭贯穿咽喉，倒地时圆睁的双目还映着同伴被铁蒺藜扎穿脚掌的惨状。
血雾在冷空气中蒸腾，将古松染成诡异的赤色。
袁天罡负手立在山岩上，看着林间化作修罗场。他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其在掌心融成殷红的水滴。
当最后一名夫余战士被钉在岩壁上，汩汩鲜血顺着刃口在雪地上蜿蜒成河，山林重归死寂。唯有古松枝头的积雪簌簌而落，覆住了那些睁大的眼睛和扭曲的肢体。
"继续前进。"袁天罡弯腰拾起半块刻着太阳图腾的陶片，指腹擦过斑驳裂痕，面具下的嘴角勾起冷笑。
不良人踏着尸体继续深入，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宛如从幽冥爬出的恶鬼，向着迷雾深处的夫余国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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