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上的空气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那座倒悬仙山的虚影每凝实一分，海面就下降三丈，露出布满古老符文的珊瑚礁群。楚逸站在礁石上，太虚令灼烧着他的掌心，星图中那只闭合的眼睛正在缓慢睁开。
"是蓬莱。"云素问突然说，她手中的药典无风自动，停在一幅泛黄的绘卷上，"但记载中蓬莱应该沉在海底..."
夜未央的黑靴踏过发光的珊瑚纹路："那是上一轮回的蓬莱。"她指尖凝聚幽冥鬼火，照亮珊瑚上被海水侵蚀了数万年的剑痕，"看这些伤痕走向，当年是被整个劈落的。"
陆明突然指向天空："第三处！"西方天际浮现出巨大的齿轮虚影，每个齿槽里都囚禁着挣扎的人形阴影。净世光柱恰好在此刻扫过齿轮，阴影们发出无声的尖叫，化作青烟被吸入光柱。
楚逸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三处异象与太虚令星图上的三个光点完美重合，而第四个光点正在他们脚下的珊瑚阵中心亮起。他本能地伸手去拉慕清雪，却抓了个空——白衣剑修已经跃至阵眼位置，问心剑插入最大的珊瑚孔洞中。
"七日后子时，三星连珠。"慕清雪的左眼倒映着天象变化，右眼的冰晶开始渗出淡金色液体，"净世光柱会覆盖所有..."
她的话被突然隆起的地面打断。珊瑚阵中央升起一座石碑，上面用楚逸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的文字刻着警告。夜未央倒吸一口冷气，幽冥鬼火剧烈摇晃："这是古冥文，写的是'避难所已满'。"
苏灵儿突然尖叫着跳开。她刚才站立的地方裂开缝隙，一只苍白的手骨伸出地面，指节上套着与太虚令材质相同的戒指。更可怕的是，这只手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血肉。
"时空乱流。"云素问迅速撒出一把药粉，手骨生长速度立刻减缓，"三界壁垒开始崩溃了。"
楚逸的太虚令突然脱手飞出，与手骨上的戒指相撞，迸发出刺目的星光。光影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他看到过去的自己一次次站在类似的珊瑚阵中，有时选择启动某个装置，有时选择摧毁它，但最终画面总是定格在世界被金光吞噬的瞬间。
"轮回..."楚逸头痛欲裂，这些不属于今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们经历过这个..."
慕清雪的剑鸣惊醒了他。问心剑正发出前所未有的急促颤音，剑身上的血纹锁链寸寸断裂。天空中的净世光柱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调转方向朝他们射来。
"走！"夜未央展开幽冥幡裹住众人。在金光降临前一刻，他们脚下的珊瑚阵突然下陷，露出深不见底的地洞。楚逸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慕清雪的白衣被金光边缘擦过，瞬间汽化的袖口露出她布满星芒纹路的手臂——那是神性碎片共鸣留下的印记。
黑暗。坠落。当楚逸重新感知到光线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里。墙壁上镶嵌着数以万计的冰晶薄片，每片里都冻结着不同的世界场景。他正对面的冰晶中，清晰映出另一个自己正将剑刺入慕清雪心脏的画面。
"欢迎来到轮回之间。"玄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却比楚逸记忆中的苍老百倍。他转身看到导师的残魂坐在星辉组成的轮椅上，双腿以下已经透明化，"这是第299次有人踏进这里。"
慕清雪突然按住右眼跪倒在地。她眼中的冰晶正在融化，金红色液体滴落地面，形成小小的血泊。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血泊中浮现出与太虚令星图完全一致的图案，只是第七星位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
"时间不多了。"玄老的残魂开始消散，"当她的血画完星图，最终选择就会..."
净世光柱的轰鸣从头顶传来，球形空间的顶部出现裂纹。楚逸抱起颤抖的慕清雪，发现她的体温正在急速下降。更糟的是，他看见冰晶中映出的那个自己，已经举起了滴血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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