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宇斜倚在太师椅上，饶有兴味地欣赏着霍锡辙天人交战的模样。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衬得室内愈发寂静。
"哎呀，霍公子慢慢想。"曾国宇突然轻笑出声，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打，"我先让人剁了你那小妾一个指头......"
"请曾督军把秋棠还给我。"霍锡辙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地打断他。
曾国宇抚掌大笑："这就对了嘛！"他利落地起身，军靴在地板上踏出清脆的声响，"走吧！她还在小院里等着呢！"
霍锡辙疾步跟上："那白芷她......"
"霍公子都选好了，就别操心了。"曾国宇头也不回，声音里浸满笑意。
小院里，秋棠被两个兵痞架着，杏色裙裾沾满泥渍。她眼眶通红地盯着柳临峰，后者也沉默地回望，两人之间仿佛凝固着一层看不见的冰。
"督军到！"
随着一声高喝，众人立即肃立敬礼。曾国宇慢悠悠地踱进院子，身后跟着面色灰败的霍锡辙。
"少爷！"秋棠一见霍锡辙就哭喊出声，挣扎间发髻散乱。
曾国宇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好好回家跟你们少爷过日子吧。"他故意顿了顿，"你和白芷，你们少爷可是选了你了。"
秋棠顿时剧烈挣扎起来："这怎么行！少爷不能这样！"
霍锡辙嗓音嘶哑："曾督军，放人吧！"
曾国宇一挥手，两个兵痞松开钳制。秋棠却突然扑跪在曾国宇脚下："督军大人，求您放了曾小姐吧！"
"秋棠！"霍锡辙一把拽起她，"回家！"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白芷从车上缓步而下，一袭月白色旗袍衬得她愈发清瘦。
曾国宇最先反应过来，大步上前挡住众人视线："这么快？"
"嗯。"白芷轻声应答，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先落在狼狈的秋棠身上，又移到霍锡辙惨白的脸上。只一瞬，她便明白了七八分。
她刚要上前，却被曾国宇一把扣住手腕。
"四哥，我该给霍老师一个交代。"白芷仰起脸，声音很轻却坚定。
曾国宇手指微颤，终是缓缓松开。
白芷走到霍锡辙面前。自她进院起，霍锡辙的目光就未曾离开过她。她瘦了许多，眼下泛着淡淡的青，精神却意外地好。
"霍老师，对不起。"白芷深深鞠躬，"我刚去办了退学手续，要跟四哥回黔州了。"
霍锡辙声音发颤："为什么？"
"我们之间......有些误会。"白芷回头看了眼曾国宇，耳尖泛起薄红，"现在已经解开了。"
"可他那样对你！"
白芷的脸更红了，声音细若蚊呐："他...道过歉了。"
"白芷！"霍锡辙突然提高声调，"你不是这样的姑娘！你该有自己的人生选择！"
"这就是我的选择。"白芷走近秋棠，握住她冰凉的手，"谢谢你来找我。我本该先跟你们说明白的。"
她转向霍锡辙，眼神清澈坚定："您教会我看世界，也教会我做选择。但我想，无论是选择广阔天地，还是选择一个人，都没有高下之分。"
"所以你爱他？"霍锡辙声音嘶哑。
白芷连脖颈都泛起粉色，却轻轻点头："嗯。"
霍锡辙像被抽走全身力气，良久才哑声道："我或许成不了你的出路......但永远是你的退路。"
"谢谢老师。"白芷再次鞠躬，"可既然选了这条路，我就该负责到底。"
霍锡辙颓然地看着她，终于确信这些话字字真心。
"记着，无论何时。"他最后说道。
白芷歉然一笑："好。"
霍锡辙拽着秋棠转身就走。秋棠频频回首，却再没机会与白芷说上半句话。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消失在院门外的青石板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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