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咸阳城东南的甘龙府内,烛火通明。甘龙端坐于主位,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珏,对面坐着杜挚与几名世族家主。"君上已召廷尉入宫,想来是公子虔的密信起了作用。"甘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商鞅在商於经营三年,自以为根基稳固,却不知君心难测。只要廷尉查出半点'谋逆'的痕迹,我等便可联名上书,请求诛杀商鞅!"
杜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中满是狠厉:"甘龙公高见!商鞅废除世卿世禄,断了我等子孙的生路,此仇不共戴天。此次若能除了他,不仅我等可重掌大权,秦国也能恢复旧日秩序。"
"不可大意。"甘龙放下玉珏,神色严肃,"李斯此人,虽出身寒微,却极有城府,且与商鞅并无深仇大恨。若他据实查探,未必能如我等所愿。"他顿了顿,对身旁的家臣道,"你即刻派人前往商於,找到魏使的住处,许以重金,让他伪造与商鞅往来的书信。另外,再散布消息,就说商鞅已暗中调动新军,不日便要兵临咸阳。"
"甘龙公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家臣躬身应下,快步离去。甘龙看着他的背影,端起酒杯,对着众人笑道:"诸位,饮了这杯酒,静待佳音便是。商鞅的死期,不远了!"
夜色渐深,咸阳宫的暖阁内依旧烛火未熄。嬴驷案头的奏疏越堆越高,既有甘龙等人的弹劾之词,也有郡县官吏对商鞅的颂扬。他随手拿起一份来自商於郡的文书,上面写道:"商君在商於,劝农桑,修水利,百姓安居乐业,流民归乡者逾万。去年秋收,商於粮产较往年增三成,足以支撑新军粮草三年。"
看着这份文书,嬴驷心中的挣扎愈发剧烈。他想起年少时,商鞅曾亲自为他讲解《法经》,那时的商鞅,眼中满是对秦国未来的期许,语气诚恳:"君上乃大秦未来,当知法者,国之权衡也。唯有坚守法治,秦国方能摆脱积弱,东出函谷,称霸诸侯。"那时的他,虽因受罚而怨恨商鞅,却也暗自佩服此人的才华与执着。
可如今,这份执着,却成了他的心病。他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一卷记载着秦国百年历史的竹简。竹简上记录着穆公之后秦国的衰落:君权旁落,世族专权,百姓困苦,屡遭列国欺凌。"若没有商鞅变法,秦国恐早已被魏、楚瓜分。"嬴驷喃喃自语,心中泛起一丝愧疚。
但这份愧疚,很快便被宗室的怨怼、老世族的压力以及对谋反的忌惮所淹没。他深知,作为新君,他需要的不仅是秦国的强盛,更是朝堂的稳定。商鞅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扎在宗室与世族的心头,也扎在他的心头。若不拔出这根刺,朝堂永无宁日。
次日清晨,李斯便带着两名亲信,乔装成商贾,悄然离开了咸阳。他们一路向西,朝着商於方向而去。沿途所见,皆是变法后的景象:田埂间立着"授田之界"的石碑,农户们按户耕作,无人偷懒;驿站旁的告示栏上,张贴着秦法条文与军功授爵的名录,不时有士卒驻足观看,眼中满是憧憬;关卡处的官吏,按秦法查验通关文牒,一丝不苟,无半点徇私舞弊之态。
"商君变法,确是惠及民生。"李斯身旁的亲信低声感叹,"若说他谋反,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李斯沉默不语,他心中清楚,眼前的景象虽能证明商鞅的功绩,却无法证明他没有谋反之心。君上要的是"证据",哪怕这份证据是伪造的,只要能让君上下定决心,便足矣。
三日后,李斯一行抵达商於邑。商於的军营就设在城外的山坡上,远远望去,营垒森严,旌旗飘扬。军营外的校场上,数千新军正在操练,甲胄铿锵,喊声震天。李斯隐匿在远处的树林中,仔细观察着军营的动静——新军操练有序,兵器精良,却并无调动的迹象;营垒外的哨卡,只对出入人员进行常规查验,未见异常。
"大人,看来商君并无谋反之举。"亲信低声道。李斯摇了摇头:"再等等,看看是否有魏使往来。"接下来的几日,李斯等人暗中打探,却并未发现任何魏使的踪迹,也未查到商鞅私铸兵器的证据。相反,他们看到商鞅每日亲自督练新军,与士卒同食同住,甚至亲自教授士卒兵法战术,军中将士对他极为敬重。
就在李斯准备返回咸阳复命时,一名身着魏国服色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商於城内的客栈中。男子行踪诡秘,每日闭门不出,只在夜间与一名神秘人会面。李斯见状,心中一动,命亲信暗中监视。次日清晨,那名魏使便离开了商於,李斯的亲信趁机潜入他的房间,搜出了一封书信——信上竟是商鞅写给魏王的,言辞间提及"愿以河西之地为饵,借魏兵助我夺取秦君之位,事后与魏平分秦国"。
"大人,果然有证据!"亲信将书信呈给李斯,神色激动。李斯接过书信,仔细查看,却发现字迹虽与商鞅有几分相似,笔触却略显生硬,似是刻意模仿。他心中起疑,却又想到甘龙等人的手段,瞬间明白了其中的蹊跷。"此事不宜声张,即刻返回咸阳。"李斯沉声道,他知道,这封书信,无论真假,都将成为压垮商鞅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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