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想起故乡的枣树,表面看着枝繁叶茂,底下却盘根错节,谁也不知道它们的根须,究竟延伸到了何处。
夜深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窗外月色很好,照得院里的石板路泛着青光。
我听见隔壁房间有响动,是那个书生。他似乎是在踱步,来来回回,不知疲倦。
这让我想起很多年前,我也曾这样在月下踱步,思考着一些现在看来毫无意义的问题。
年轻总是这样的,把小事看得很重,把大事看得很轻。
后来年纪大了,就反过来了。
也不知这是进步,还是退步。
第二日,我起得很早。
下楼时,看见那书生已经坐在大堂里,面前放着一壶茶,却没有喝。
他的眼睛有些红,像是昨夜没睡好。
佟湘玉在柜台后打着哈欠,白展堂在扫地,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然而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是一种气氛,说不清道不明,但确实存在着。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
早饭时,那书生向佟湘玉打听去终南山的路。
“客官要去终南山?”佟湘玉有些惊讶,“那地方偏僻得很,没什么好玩的。”
书生笑了笑,没说话。
他的笑很浅,像水面上的涟漪,很快就消失了。
我忽然想起,终南山上有个道观,观里有个老道士,据说能预知未来。不过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传闻了,现在还有没有人记得,都难说。
人总是这样,对虚无缥缈的事,抱有不该有的期待。
书生吃完饭就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细雨。他没有打伞,就这样走进了雨里。
白展堂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我忽然觉得,白展堂可能认识这个书生。或者,不是认识,而是知道些什么。
但这都是我的猜测,做不得准。
雨下了一整天。
客栈里没什么客人,大家都有些懒洋洋的。
郭芙蓉在教莫小贝写字,吕秀才在看书,李大嘴在打盹,祝无双在绣花。
这平静的画面,让我有些恍惚。
仿佛这客栈不是开在七侠镇,而是开在什么世外桃源。
然而我知道,这只是表象。就像那书生的平静,底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波澜。
傍晚时分,雨停了。
天边出现一道彩虹,很淡,像用水彩轻轻抹上去的。
众人都跑到院子里看彩虹。
莫小贝很兴奋,指着彩虹说像一座桥。
吕秀才又开始“子曾经曰过”,被郭芙蓉瞪了一眼,赶紧闭嘴。
我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他们。
这一刻,他们似乎都很开心。然而这开心能持续多久呢?一刻钟?一个时辰?
快乐总是短暂的,这才是人世间的常态。
夜里,我听见隔壁房间又有了动静。
不是踱步声,而是低低的啜泣声。
那书生在哭。
为什么哭?为谁哭?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何必去问?
第三日,书生没有出现。
他的房间空着,人不知去了哪里。
佟湘玉有些着急,倒不是担心书生的安危,而是担心他还没结账。
白展堂却说:“他会回来的。”
语气很肯定,像是知道什么。
果然,傍晚时分,书生回来了。
他浑身湿透,脸色苍白,但眼睛却很亮,像两颗寒星。
他付了房钱,又多给了些赏钱,然后又要了一壶酒。
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闷酒。
吕秀才想过去搭话,被白展堂拦住了。
“让他静一静。”白展堂说。
我忽然觉得,白展堂和这书生,或许是一类人。都是在江湖上漂泊过的,都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都藏着些不该藏的秘密。
酒喝到一半,书生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很大,在空荡的大堂里回荡,有些瘆人。
众人都看着他,不知所措。
笑够了,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复杂,说不清是悲是喜。
然后他就这样走了,再没有回来。
后来,我们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
信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
“往事如烟,何必追寻。”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间写就。
佟湘玉要把信扔了,白展堂却要留下来。
“留着吧,”他说,“也是个念想。”
我不知道他说的念想是什么,但既然他要留,就留着罢。
这世上,总要有些东西,证明有些人曾经来过。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就像一池春水,投下一颗石子,泛起几圈涟漪,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然而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就像白展堂,自那以后,常常一个人发呆。
佟湘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但什么都没问。
有些事,不问比问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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