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
七侠镇这破地方到底有什么魔力?
踩在青石板路上跟踩在老油条上似的,黏糊糊滑溜溜,不知道沾了多少人鞋底的泥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气。
空气里一股子葱花混着汗味、柴火烟子裹着皂角味的怪气,吸一口能呛得人肺管子发疼,比我那不靠谱的爹当年喝多了吐的东西还上头。
同福客栈就戳在街当间,两盏红灯笼挂得歪歪扭扭,红布褪得发灰,风一吹晃悠得像快咽气的病人胳膊,那点光昏昏沉沉的,照得地面上的坑坑洼洼都成了藏污纳垢的死角。
我站在门口瞅了瞅,里头闹哄哄的,却不是寻常客栈该有的划拳喝酒声,反倒像是有人在里头开辩论会,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闷哼,活脱脱一出没搭好台子的大戏。
我是个“人生错题本整理师”——别他妈笑,这职业听起来玄乎,其实就是帮人捋捋这辈子干过的蠢事,记下来免得再犯,说白了就是个高级树洞,还得自带笔和本子。
要不是前一个客户赖账跑路,我能沦落到这破地方找活干?
做梦!
刚跨进门,一个红影子“嗖”地从我鼻尖前飞过去,紧接着“咚”一声撞在柜台柱子上,捂着脑袋直哼哼。
“佟湘玉!你给我出来!这破账本到底谁做的?老娘上个月的月钱少了三个铜板!”穿粉裙子的姑娘眉眼挺俊,就是眉毛拧得能夹死苍蝇,一手叉腰一手拍着柜台,拍得木屑子都往下掉。
柜台后面探出个梳着发髻、穿着蓝布衫的女人,脸上堆着笑,手里还攥着个账本,算盘珠子没见着,倒拿着一支毛笔在账本上乱划:“芙妹莫急嘛,额这就给你算,你看你这脾气,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哟。”
“要你管!”郭芙蓉扭头看向我,眼睛一亮,“哎?新来的?你是来评理的?”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一个白衫男人慢悠悠走过来,手里把玩着个核桃,指尖油光锃亮,一看就是盘了有些年头的,他斜睨了我一眼,嘴角撇得跟个月牙似的:“这位兄台看着面生啊,不是七侠镇本地人吧?来打尖还是住店?咱这儿可没有评理的业务,要吵架出门左转,找邢捕头,他最爱管这闲事儿。”
“老白!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郭芙蓉瞪了他一眼,“我这是维护自身权益,什么吵架!”
“好好好,维护权益,维护权益。”白展堂耸耸肩,走到佟湘玉身边,低声道,“展堂,你赶紧给她算清楚,不然这客栈今天别想安生。”
佟湘玉叹了口气,拿着毛笔在账本上戳来戳去:“额算不清楚嘛,这账本被小贝画得乱七八糟,你看这儿,画了个小乌龟,还写着‘佟掌柜是乌龟’,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账本上有个歪歪扭扭的乌龟,旁边的字迹幼稚得很,一看就是小孩写的。
这时候,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从后院跑进来,手里拿着个糖葫芦,嘴里嚼得嘎嘣响:“小郭姐姐,你又跟我嫂子吵架啦?是不是又嫌月钱少了?我跟你说,我嫂子抠得很,想从她那儿多拿一个铜板都难。”
“莫小贝!你胳膊肘往外拐!”佟湘玉伸手想去拧她的脸,被莫小贝灵巧地躲开了。
“本来就是嘛!”莫小贝跑到白展堂身后,探出个脑袋,“白大哥,你说我嫂子是不是很抠?”
白展堂干咳一声,眼神飘向别处:“这个嘛,掌柜的也是为了客栈着想,开源节流,开源节流。”
“我看是节流有余,开源不足吧!”一个穿着青布长衫、戴着眼镜的男人从楼梯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本书,眯了眯眼,“想我吕轻侯,当年也是关中大侠的准女婿,如今却要跟着你们在这小客栈里蹉跎岁月,连本新出的书都买不起,真是悲哉哀哉。”
“吕秀才!你少在这儿酸了!”郭芙蓉叉着腰,“有本事你去赚大钱啊,别在这儿说风凉话!”
“芙妹,话可不能这么说。”吕秀才走到她身边,一脸认真,“钱财乃身外之物,知识才是永恒的财富。你看我,每天读书写字,修身养性,这境界,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得了吧你,”旁边一个穿着碎花布衫、梳着双丫髻的姑娘端着一盘瓜子走过来,笑容温婉,“师兄,秀才哥,芙妹,你们别吵了,客人还在这儿呢,让人家看笑话。”
祝无双把瓜子放在桌子上,对着我歉意地笑了笑:“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你要吃点什么?我们这儿有瓜子、花生、酱牛肉,还有大嘴哥做的拿手好菜。”
我这才注意到厨房里探出来个脑袋,圆乎乎的,脸上沾着面粉,嗓门洪亮:“客官要点啥?我李大嘴的厨艺,在七侠镇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我站在原地,跟个傻子似的看着眼前这一群人,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他妈哪是客栈?
这分明是个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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