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杭州城里开了座学堂,取名“荷风堂”。学堂的窗棂都雕着荷花,后院挖了片小池,种着从碧玉墓旁分来的藕。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不仅能免费读书,还能尝到他亲手做的荷花酥——做法是他一遍遍打听来的,只是总觉得,少了点碧玉做的那种清甜味。
有个总爱流鼻涕的小书生,捧着书本问他:“先生,您总说的那位碧玉姑娘,她真的像荷花一样美吗?”
璞玉望着窗外的雨打荷叶,笑了笑,眼里却泛起了潮:“她比荷花美多了。”
他常常给学子们讲起碧玉,讲她在灯下读书的专注,讲她照顾邻里的善良,讲她把最后一点积蓄塞给他时的坚定。“你们要记得,”他摸着案头那支玉簪,声音温柔却有力,“这世间最珍贵的,从不是功名富贵,而是藏在心里的那份纯与善。”
岁月一年年流逝,荷风堂的学子换了一茬又一茬,西泠桥边的荷花却年年盛夏如期绽放。璞玉鬓角的白发越来越多,可每当他坐在池边,看着粉白的花瓣在风里摇曳,总觉得碧玉就在不远处,穿着素色的裙,笑着对他说:“你看,荷花开了。”
……
“所以,璞玉到最后,也没能再和碧玉说上一句话?”
沐荷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像极了当年诗滢轩檐角的月光。
临风递过一张纸巾,自己的眼眶也有些发热。催眠时看到的画面还清晰如昨——璞玉跪在墓前的背影,汉白玉墓碑在雨里泛着冷光,满池的荷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像一场无声的告别。“或许,有些遗憾,本就是命运的一部分。”他低声说,“就像云帆和梦荷,明明那么相爱,却还是逃不过轮回。”
沐荷抬起头,眼里的泪光让她的眼眸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可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她等了他那么久,他拼了命想回来报恩,最后却只能对着一座孤坟。”
临风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指尖传来微凉的温度。“你还记得璞玉种的那些荷花吗?”他轻声问,“还有他开的学堂,他讲的故事。其实碧玉一直都在啊,活在他做的每一件事里,活在那些被她的善良影响的人心里。”
沐荷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眼里的泪却落得更凶:“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不管前世错过了多少次,这辈子能再遇见,就不算晚?”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窗外的车水马龙像一场流动的画。临风看着她含泪的笑脸,忽然想起催眠时看到的最后一幕——瑶池边,云帆把那支刻着荷花的玉笛递给梦荷,轻声说:“不管轮回几世,我都会找到你。”
“不算晚,”他握紧了她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只要最后是你,多久都不算晚。”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爬了上来,透过玻璃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撒了层细碎的银辉。就像很多年前,诗滢轩的月光落在碧玉缝补的衣袍上,像一场跨越了时空的温柔凝视。有些爱,从来都不会真正消散,它们只会化作风,化作荷,化作岁月里那些温暖的印记,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轻轻叩响你的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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