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驾到——”
尖锐的唱喏声划破御花园的宁静,所有贵女立刻快步朝着入口处屈膝行礼,齐声恭道:“臣女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身着一身绣金穿花的华丽宫装,在一众侍女、太监的簇拥下,缓步走上主位。
宝珍不动声色地抬眼,注意到太后身边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姑娘。那姑娘低眉顺眼地跟在太后身旁,小心翼翼地扶着太后的手臂,姿态恭谨。
“平身吧。”太后抬手示意,声音温和,显然心情不错。
“谢太后娘娘。”众贵女齐声应和,缓缓起身。
“眼下正是梅花盛开的好时节,景致正好,”太后目光扫过满园景色,笑着说道,“哀家也想趁着这光景,跟年轻些的姑娘们一同赏玩赏玩。”
宝珍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太后身边的姑娘身上,这姑娘模样并不算十分出挑,气质也略显寡淡,哪怕贴身站在太后身侧,也始终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她悄悄侧过头,对身旁的孟沁低声问道:“孟小姐,不知太后娘娘身边那位小姐是哪家的千金?我先前竟从未见过。”
孟沁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凑近她耳边解释道:“你没见过才是正常的,她是太后的娘家侄女。你也知道,太后的娘家并非什么显赫世家,只是沾了陛下的光,才得了个国丈的名头罢了。”
孟沁这话已经说得十分含蓄了,太后的出身何止是“不太显贵”,简直是平凡无奇。
宝珍又想起陛下先前跟她说的话,今日这宴席本就是为霍随之相亲而设,不由得再次抬眼,多打量了那姑娘几眼,轻声追问:“她叫什么名字?”
孟沁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姓梅,好像叫梅华什么来着……具体的名字我实在记不清了。我倒是听过一些传闻,说她性子格外胆怯,从前家里清贫,也没读过什么书,平日里从不跟我们往来的。”
原来是这样,宝珍暗自思索,没再多说什么。她本就不想在这场宴会上冒头,这样的场合,总有人会主动上赶着表现,无需她多费心思。
忽然,太后转头问身旁的侍从:“和安县主在哪儿呢?”
宝珍无奈,只能从人群后面走出来,屈膝行礼:“臣女见过太后娘娘。”
“多日不见,县主倒是越发光彩照人了。”太后上下打量着她。
宝珍心里清楚,太后这话绝非真心夸赞,她顺势笑着应道:“托太后娘娘的洪福庇佑,臣女方能这般顺遂,这份恩典,臣女时刻铭感五内。”
这样讨巧的场面话,宝珍早已说得顺口,能做得到随时张口就来。
“哈哈哈!”太后果然被她哄得开怀笑了两声,指着她笑道,“果然是张巧嘴,难怪这样讨人喜欢。”
就在宝珍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眼下能平安顺遂地度过这一关的时候,太后的目光忽然又落回了她的身上,语气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温和:“哀家听闻你名叫宝珍,真是个如珠如玉的好名字啊,不知可有婚配啊?”
怎么突然朝自己来了?宝珍心头一凛,连忙屈膝回道:“回太后娘娘,婚嫁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宝珍不敢擅自僭越做主。”
她暗自腹诽:这老太婆该不会是顺手也想给她定一门亲事吧?
宝珍虽年少时历经不顺,早已不相信所谓的儿女情长,但她并不忌讳嫁人。换句话说,她有时甚至觉得,若一桩婚姻能给她带来实实在在的助力,那便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合作,也未尝不可。
只是以太后的性子,怎么可能真心为她挑选一门好亲事?这里面肯定没憋着什么好心思,指不定藏着什么算计呢。
“顾大人夫妇向来爱女心切,定是想多留你在身边几年的。”太后慢悠悠开口,话锋却陡然一转,“可婚姻乃是人生头等大事,半点马虎不得。你如今得封县主,也算是半个皇家人,哀家少不得也要为你多上心物色物色。”
太后这话软中带硬,拿捏得恰到好处。宝珍方才刚搬出“父母之命”委婉拒绝,她便立刻抬出“皇家”的名头来压自己,句句都占着情理,实在让人不好直接反驳。
宝珍暗自蹙眉,心头满是疑惑:陛下明明说这场宴会是冲着霍随之来的,怎么看眼下这光景,竟是招招都直逼自己而来?这变故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宝珍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失算了!不是她失算了,是陛下失算了!
陛下满心以为今日的宴会是冲着霍随之来的,可实则,这太后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宝珍暗自恍然,她先前还纳闷,太后是哪里想不开,竟要越过权势显赫的长公主,执意定下霍随之的婚事。原来如此,原来是要先捏她这颗看似好拿捏的软柿子。
她的婚事,绝不能任由这老太婆做主。否则,无异于亲手将自己的脖颈送到人家眼前,往后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处处都会受制于人。
太后可不管宝珍愿不愿意,心底早已暗自冷笑:不过是个臣女,哪怕封了县主,也得乖乖在她之下!她是太后,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岂容一个小辈违逆?
太后缓缓站起身,踱步走到台阶下,亲自伸手将宝珍扶了起来,还亲昵地拍了拍她的手,语气热络得不像话:“哀家自玉龙寺见你,便打从心底里心生欢喜,只恨不得身边能有你这样贴心的女儿才好。”
说着,她刻意转头看了身侧的梅风华一眼,话锋悄然一转,“我这侄女性子是闷了些,但她哥哥却是个难得的人才,文武双全,前途不可限量。”
孟沁站在人群后头,听得太后这番话,着实为宝珍捏了一把冷汗。太后口中那所谓“文武双全”的侄子,分明是块烂泥扶不上墙的废料!
文不成武不就,整日里只知仗着国丈府的名头花天酒地、惹是生非,陛下都已经当面训斥过好几回了。若不是靠着有个做太后的姑母撑腰,这京城哪容得他这样胡作非为?
宝珍被太后亲手扶起身来,面上依旧带着得体又温顺的笑,眉眼弯弯的模样瞧着乖巧极了,只是她眼底的寒意,一寸寸地蔓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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