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眉心一动：“什么事？竟比刚才还要郑重其事。”
八成还是和博陵郡的案子有关。
张氏此刻才觉得，这一趟不如别去。
对官家更是不满。
平白生出这么多的事，她家里还有接连两场大喜的婚事呢，非要弄的乌烟瘴气。
不就是立太子，全天下都是官家那点心思了，那位置不就是给三殿下留着的，一纸诏书颁出来就得了，非要造势。
有什么可造的？上头的二皇子从来平庸，身体还不好，谁也没指望过他，三殿下次序上虽然吃亏，可他母妃是盛宠的贵妃，宫中后妃这么多年又是以贵妃为首。
地位有了，尊贵也有，官家的宠爱更不用说，做太子本来也顺理成章。
明明就是官家自己在节外生枝。
“我们在钦差行辕那会儿，崔家二娘和三娘每天都来，是找善如的。”卫国公平声说，“不知道她们都和善如说了什么，我做舅舅的也不好去问。郡王查明白崔四娘没死那天，我是后来才知道，崔二娘还来过一趟，要见善如，我怕她跟善如说过什么。”
“这才是最要紧的事，你也不知道赶紧说！”张氏差点儿没跳起来骂他，“我虽然体谅理解崔承器的行为，可那一家人也都不是省油的，一肚子的心眼子，你没事让她们接触善如干什么？”
她作势就要起身，卫国公赶紧诶的叫住她：“你慢慢跟孩子说，别着急。那天从崔家回去，裴延舟去找她了，估计有什么他们两个私下里也说过，反正回来这一路上什么异样都没有。”
张氏都不知道该说他心大，还是太信得过裴延舟。
之前那么看不上裴延舟，现在倒这么放心了。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张氏是又生气又无奈，丢下这么一句就匆匆出门去寻梁善如。
结果又听说余静好和郑雅宁在府上，这些话见了人也没法说，便干脆交代了两句，回了上房院去。
一直到了临近黄昏时分，余静好和郑雅宁才依依不舍的从卫国公府离开。
她二人前脚走，张氏后脚就找上了梁善如。
彼时柳宓弗也在，张氏倒没避着她。
梁善如是因为见她神色严肃认真，想了想，估摸着她去书房那会儿听说了博陵的事，抿了抿唇：“舅母，您有事儿啊？”
“你舅舅跟我说了个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安心，必得来问一问你。”张氏说，“从博陵郡回京之前，崔二娘子曾经去见过你，是吗？”
梁善如点头说对。
那会儿在钦差行辕，也没瞒着谁，阿舅肯定是知道的。
不过回来这一路，阿舅没问过她。
当天她和裴延舟商量过，崔二娘的话就当没听过，是以她半个字也没提起。
没成想阿舅其实很放在心上，大约只是觉得做舅舅的不方便问，所以直等到回了盛京，让舅母来问过她。
念及此处，梁善如没等张氏再问后面的话，已经一五一十的回了：“她说心悦三殿下，想让我回京之后替她说两句话。”
张氏这下彻底无语了。
崔家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崔承器为了女儿敢抗旨欺君，崔二娘明知道自家犯下欺君之罪还来托付善如替她说这样的话？
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了，还惦记着男女情爱的那点事儿，这叫什么事儿？
张氏沉默良久，气笑了：“真是难为她，还有这样的心思，这种时候都还惦记着这点事，要你回京替她说……不是，她让你替她说什么？”
说到后面张氏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虽然定了亲事，但没成婚，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孩儿，她让你替她去跟三殿下诉说情意吗？简直是荒谬！亏她还是崔家的女郎，干的这都叫什么事儿。”
柳宓弗也觉得荒唐：“而且她怎么会对三殿下——官家赐婚，难道是她？”
她指的是崔四娘的死。
梁善如赶紧摇头：“和她不相干，崔四娘的案子……”她犹豫着看向张氏，“您问过阿舅了吧？”
张氏嗯了声，按住柳宓弗：“你别乱猜，不是那回事。”
她们都知道。
柳宓弗撇撇嘴，可是二人都不说，分明有意瞒着她，她便不追问。
不该她知道的，没什么好问，那必定不是好事儿。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还不知道哪一天就有泼天之祸落下来。
柳宓弗可不去冒那个险。
她乖乖闭嘴不问，也再绝口不提崔四娘的案子。
张氏叮嘱梁善如：“她的事儿你别管，千万别一时心软，头脑一热，真的拉上持让到三殿下面前去胡说。”
梁善如说知道：“官家圣意未定，本来也说不上话。就算官家下了旨意，博陵郡平安无事，给三殿下赐婚，那照样是官家圣心独裁，轮不上别人插手。我即便有心，也是无力，所以当时她和我说，我就已经很明确的回绝了她。”
她笑了笑，给了张氏一个安心的眼神：“后来我也问过世子，假如官家仍然中意崔氏女，指婚落在她头上，她要记恨我不肯相帮怎么办。”
张氏一摆手：“那怕什么？她真有那个本事，一跃而上，心愿得偿，做了三皇子妃，将来再有别的机会，那又怎么了？咱们也不怕，你更不许怕。”
就是担心她一时怕了，要去跟李弘豫提起博陵崔氏的二娘子。
梁善如还是笑，是和婉恬静的：“您和世子说的一样，那我就越发安心了。”
张氏伸手去拉她：“真够糟心的，这趟真不如别跟着去，遇上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崔家……百年门楣，不过如此。崔二娘有此心，不去跟她伯父说，不跟她爹娘说，叫你替她想办法，真是亏她一个闺阁女孩儿说的出口。”
她对崔二娘是满心的不喜欢，梁善如倒觉得没什么，不值当为这事儿再生一场气，便劝她：“您别恼了，这有什么的，她不过觉得世子和三殿下走的近，我既是世子未来新妇，想必也能说的上几句话，所以托付到我这里来，我又没傻乎乎的答应她，本来世子的意思，这话就当没听过，也不用再拿出来说，您要是不来问呀，我是真的就忘了的，快别不高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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