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一说要单独带梁善如出去，梁氏和张氏皆如临大敌。
要说害人不至于，婚期就在眼前了，她当娘的也没丧心病狂到毁了自己儿子的婚事。
只是言语间的冷淡甚至羞辱，更让人难以接受。
张氏笑着就说：“什么好东西，也不让我们看看吗？”
许氏根本就不理她，张氏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元老夫人知道许氏的脾气，不让她把梁善如单独带出去她是肯定不会罢休，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但……
“在自己家里，又不会吃了善如，你做舅母的这样护短，像是防着亲家了。”元老夫人淡淡的一句，也不让张氏说话，交代许氏，“你们去吧，看过了东西就早点回来，时候也不算早，天冷，我知道善如今天过来，特意让后厨上还是弄了个锅子，吃了身上暖暖的，锅子炖久了不好吃，别耽误了。”
许氏颔首起身，疏离的目光落在梁善如身上。
梁善如倒坦然。
婚后也是要和许氏相处的，就算有意避开，也不可能成天不见面，早晚的事儿。
梁氏还是担心，身形动了下，元老夫人立刻就叫她：“我实在是不知道善如爱吃什么，一会儿你到后厨上去看看，多做几个她爱吃的菜来。”
梁氏无奈，一步没跟上，许氏已经带着梁善如出了门。
她和张氏交换个眼神，神情更不好看了。
婆母真是……她不理解，根本就明白不了。
已经毁了幼贞，在这事儿上还纵着大嫂，到底想干什么？
张氏可不管那些，到了这时候，她连笑容都懒得给元老夫人了：“老太太真是心疼国公夫人，她愿意干什么都成，横竖有老太太兜底。依我看，老太太虽然心疼善如，国公夫人却未必，婚期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做舅母的却忽然怕起来——善如这孩子苦日子过了那么久，我们把她带在身边不过一年而已，万一嫁了人，还要吃苦受委屈，那可怎么才好。”
她叹气：“国公爷脾气是最硬的，见不得善如受委屈，我把她当亲生女儿，自然也看不得。所以想请教老夫人，要是出嫁的女孩儿在夫家受了委屈，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已经说的很直白，原本是可以拿宓弗来说事儿，隐晦的提一嘴，但她就是不想那样干。
都是一样的国公府邸，这婚又不是他们家上赶着求来的，当初还是裴延舟上赶着，谁也没有比谁矮一头。
想给善如气受，还让她们忍气吞声，那绝不可能！
元老夫人知道是许氏办事不够体面，人家这样子说到她的脸上，她也没脾气。
“看你这话说的……”元老夫人只能打圆场，“我知道，之前下聘的事儿，你看过聘礼，心里不满意，但这……我先前也同你说过，等善如过门，我私下贴补她些银钱，还准备了一处庄子，她毕竟是长孙媳，这点贴补还是要给她的。至于你说受委屈，这家里还有她的亲姑母，你做舅母的一向烈性，又护着她，谁敢给她委屈受？”
元老夫人笑起来：“要是真的不放心，隔三差五到家里来小坐，难道还有谁能拦着亲家不叫进门吗？何况大郎中意善如，一定护着她，她要说想回卫国公府去小住两三日，大郎还能不顺着她？”
她说的也很清楚，人是来去自由的，又没人把她关起来，堵上她的嘴不叫她说话。
真受了委屈，回卫国公府去告状，她也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
就算对着婆母不好发作，不还有梁氏和张氏在吗？
她更知道张氏是要她的承诺，可她给不了。
这是真的没法给。
她劝过许氏，那时候许氏也看似听进去了，她有把握，当然能夸口说会善待梁善如之类的，无非让卫国公夫妇安心。
现在不成了。
许氏摆明了在这事儿上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劝，看似听进去，也真的只是看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谁拿她有办法？
给了承诺做不到，到头来就是她失信于人。
元老夫人也无奈：“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但咱们说穿了，你平白的担忧，也只是徒增烦恼，难道叫我为这个，现在逼着国公休妻吗？
要说真等到以后有什么不好的，你找上门来，我绝不偏帮着谁。”
她也摊开了说，谁让张氏不依不饶，旁边还坐着个梁氏虎视眈眈。
张氏一下被噎住。
元老夫人真是……她就是为老不尊！
许氏难道不是做儿媳的？她要是真的有心约束管教，怎么会拦不住？
脾气再倔又怎么了？归根结底还不是这老太太不想插手管。
她说的又不算错，毕竟许氏没真的对善如怎么样。
张氏气不打一出来，偏偏这口气没法发泄出去。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梁氏干脆叫母亲：“您这样说，我们不好说什么，只是您知道，我就善如这么一个侄女，心疼不已。
我兄嫂不在了，侄子也没能留住，阿兄在时对我那样好，我总是要护着善如周全。
她嫁过来，和我住在一个府邸里，要是真有什么，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
真到那个时候，都用不着卫国公夫人……母亲，您可别说我对大嫂不够尊重。”
元老夫人头疼起来：“知道知道，你们真是……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听你们这些孩子气的话。官家赐婚，这明明是天大的喜事，你们倒好，像是要结仇似的。”
她无奈的叹气，是真的有心无力：“我知道你大嫂好些事做的不够体面，但能不能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大郎是她亲生的，她还能毁了大郎的婚事吗？明知道大郎中意善如，这新妇本就是大郎自己求来的，她一味地苛待，岂不是逼着大郎和她母子离心？老这么杞人忧天，善如还没嫁过来，你们就这么着……真等到有什么的时候，再到我面前来分说这些，成不成？”
梁氏又和张氏交换了一回眼神。
张氏把这话接过来：“老太太别动气，也是我们太小心谨慎，您说这话，我们受教，往后再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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