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攸迟未看他,也未停,直到那片袍角从文睿帝的手中滑落。
宋承漪心中不忍,先停下了脚步,身旁的人才慢下来。
文睿帝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不甘心,又像是震惊,再度问了一次。
“你.......真的.......恨我?”
没有用皇帝的尊谓,只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角色而问。
郁攸迟的反应,超乎寻常的平静。
“我不恨你。”
“好啊......好.......”文睿帝气若游丝,最后一个字,好似一缕叹息。
郁攸迟心中并不恨皇帝。
但也不会像三皇子和五皇子一般,敬他或是爱他。
他更不愿接受皇帝施舍般给予他的一切。
就只是,皇位而已。
郁攸迟喉结轻滚,大步走出内殿。
还未推开门,宋承漪就听见身后传来年轻男子的悲哭声。
“父皇!”
封怀瑜哭嚎出声,荣贵妃也在床边跪了下来,深深埋头。
龙床上的人没了气息,手无力地垂落在床沿边。
文睿帝临到死,眼还是没有闭上。
眼泪藏在深凹的眼眶里,再也没有了流出的机会。
宋承漪跟在郁攸迟身畔,紧紧地看着他,发现他的面庞仍旧平静。
但她忽而有一种胀痛的感觉,自心口向外发散。
究竟是她在心痛?
还是他?
殿中悲鸣声,顷刻间就引来了门外苦等着的崔皇后。
她没有要见皇帝最后一面的念头,更没空理会他们俩个,领着几位朝廷重臣急匆匆地走进内殿。
紧接着,丧钟响起,震动整座皇宫。
宋承漪随着郁攸迟走到殿外,一直垂首站着的封宸安,双目赤红,像是才反应过来。
封宸安正要进殿,却故意撞上郁攸迟的肩膀。
“走路不长眼么?”
这话是从宋承漪口中说出的。
她将郁攸迟挡在了身后,盯着对方道:“五殿下,您节哀,也要看路才对。”
封宸安眼神阴厉地问:“父皇与你说了什么?”
在临死前,文睿帝唯独没有宣召他这个儿子,就连郁攸迟都进去了,凭什么?!
郁攸迟抬眸,“五皇子该去问陛下才是。”
说完,他撞开了挡在面前的封宸安,拉着宋承漪离开了宫中。
封宸安转过身,眼中虽有悲痛,但更多的却是随着文睿帝驾崩后,即将登临大宝的傲桀。
“没了父皇,你以为,你还能活到几时。”
*
文睿帝薨了。
在北厥大破东离边境的这一日。
这一日,也是永安侯郁广邰战死的忌日。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宋承漪和郁攸迟正在凌云院用膳,她刚夹在筷子中的焦溜丸子,落到了桌上,又滚到了地上。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郁攸迟也明显地怔愣了一下。
眉目之间的震动比在文睿帝的窗前更甚。
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抬手又给她夹了一颗丸子,温声劝她道:“阿漪,用膳,别想这些。”
宋承漪心中没有什么可难受的,只是忧心他撑不住。
一日,接连失去生父和养父,虽然这两个父亲都与他不怎么亲厚,但这毕竟是两份与世间的联结。
偏偏郁攸迟的表现一切如常,还会对她笑,比之前更温柔,宋承漪安慰的话也难以说出口。
晚间,奉平长公主回了永安侯府。
作为长公主,她并没有选择在宫中为皇帝守灵,而是打着精神,主持侯府内的丧仪。
夜更深。
郁攸迟坐在清晖堂的长案边,眉目比外头被乌云掩盖的月亮还阴冷。
步行真递来一份来自北厥王呼延晟的密信。
郁攸迟看完后,收在了匣子中。
步行真问:“世子,北厥王已经破了边境守备,朝着北部四城继续攻打,这与我们当初与他交涉的方案不同。”
郁攸迟并不意外地道:“你以为,我会信他能守信?”
步行真担忧地道:“世子,那北厥王野心太太,怕是想要一举攻下东离。”
“当初将边防图给了他,就是想借他的手在边关制造乱子。”郁攸迟将收着木匣的盒子放回长案下的暗格锁好,又道:“但除了给了他,这边防图,我还给了明霜戈。”
步行真抽了一口气,世子这是要他们窝里斗?
郁攸迟道:“明霜戈的野心,不在呼延晟之下,这天下最后归谁所有,还是未知数。”
这天下,世子爷不要了么?
他们这么多年的苦心谋划不就是谋得这个?
步行真有些糊涂,不明白世子爷的真正意图,若是两个幕僚还在侯府,定能察觉世子要做什么。
他试探着问:“世子,要不要我将柴先生从国公府接过来?”
张和清跟着十三皇女去了境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只能将柴寂樊叫回来帮忙了。
郁攸迟淡淡问:“你以为他现在在何处?”
步行真一脸迷惑,不是被霍家大小姐强留在国公府做男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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