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新仇旧怨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杂役房前的小院里已经站满了人。
李老头站在最前面，眉头紧锁。其他杂役也都低着头，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小山悄悄挪到林夙身边，声音里带着不安：
“林大哥，赵管事今天回来了。听说他只被关了三天禁闭，他叔父是执法堂的执事...”
林夙点点头，目光平静。他早就料到赵乾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赵乾带着两个跟班大步走了进来。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蓝色管事服，胸前的银色齿轮徽章擦得锃亮，在晨光中闪着刺眼的光。
“都到齐了？”赵乾阴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林夙身上，“看来有些人以为，侥幸逃过一劫，就能在天工苑站稳脚跟了。”
他故意放慢脚步，从每一个杂役面前走过，手指在堆放的工具上轻轻划过。
“这里，有灰尘。”他猛地转身，对着一个中年杂役喝道，“工具摆放歪斜，扣三天工钱！”
那杂役张了张嘴，最终低下头没敢说话。
赵乾继续往前走，又挑了几个人的毛病，这才慢悠悠地来到林夙面前。
“无术废人。”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听说你前几天很威风？靠着宛秋师妹求情才保住性命，现在倒是在杂役房混得风生水起？”
林夙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怎么？哑巴了？”赵乾上前一步，几乎贴到林夙脸上，“因为你，老子被关了三天禁闭！这笔账，你说该怎么算？”
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李老头忍不住开口：“赵管事，那件事已经了结了...”
“闭嘴！”赵乾猛地转头，“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他重新看向林夙，声音陡然拔高：“一个不识字的废物，也配在天工苑待着？我告诉你，在这里，无术之人就是最低贱的蝼蚁！”
他故意让每个人都听清这句话：“既然你这么喜欢卖弄小聪明，今天我就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赵乾指着院门外那条通往山涧的小路：
“去废料涧，把历年来堆积的破损机关兽全都清理出来，分门别类。做不完...”他冷冷一笑，“不准吃饭！”
这话一出，连李老头的脸色都变了。
“赵管事，废料涧那堆积了十多年的废料，一个人怎么可能...”
“我说能，就能。”赵乾打断他，目光阴狠地盯着林夙，“怎么？不敢？”
林夙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
“我去。”
第二节：废料涧与无声反抗
废料涧位于天工苑最偏僻的西北角，是一个被两座小山包夹着的深涧。
当林夙站在涧口时，终于明白为什么众人听到这个任务会变色。
眼前是一座由破碎机关兽堆积而成的山。青铜的断臂、木质的残翼、锈迹斑斑的齿轮...各种破损的零件混杂在一起，沿着山涧向下延伸，根本看不到尽头。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和机油腐败的刺鼻气味。
“林大哥，我帮你...”小山怯生生地说。
“不用。”林朔摇摇头，“你回去吧，别连累你。”
看着小山不安地离开，林夙独自面对这座废料山。若是常人见到这番景象，怕是早就绝望了。但作为一个考古学者，他反而生出几分专业性的兴致。
“既然不能力敌，那就智取。”
他先是沿着废料山走了一圈，仔细观察这些“垃圾”的分布规律。很快，他发现了特点：靠近外侧的多是近年的废弃物，款式较新；越往深处，零件的样式就越古老，有些甚至刻着他从未见过的纹饰。
“有意思...”
他回忆起考古发掘中的地层学原理，决定按年代进行分区清理。又在心中运用类型学方法，将见到的零件按功能初步分类：动力核心、传动结构、外装甲、操控部件...
确定方案后，他不再犹豫，开始动手。
这项工作极其枯燥且耗费体力。沉重的金属零件需要用力拖拽，锋利的边缘不时划伤手掌。但林夙完全沉浸其中，甚至暂时忘记了疲惫。
在清理过程中，他发现了许多有趣的细节：
一个巴掌大的青铜鸟形机关，核心被掏空，但外壳上的纹路精妙得令人惊叹；一柄刻有非墨家风格符文的断剑，剑身的金属在阳光下会泛起奇异的光泽；还有一些刻着类似甲骨文的碎陶片，似乎记载着某种古老的技术...
这些发现让他心跳加速。这个世界的技术历史，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悠久和复杂。
就在他搬动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齿轮时，手指被锋利的锈边划破，鲜血顿时涌出。
“嘶...”
他下意识地将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几滴血珠却已经滴落，正好落在一个半埋在土中的青铜构件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布满铜绿的构件表面，突然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流光。虽然转瞬即逝，但林夙确信自己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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