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的帅旗,是整个南征大军中,最为显眼的存在。
三万汉军主力,旌旗如林,刀枪如雪,沿着从成都通往越巂的官道,浩浩荡荡地向前推进。那声势,仿佛要将沿途的山川,都踩在脚下。
然而,这支大军的行进速度,却慢得令人发指。
“报——!今日行程二十八里,已至马湖,请大将军下令安营!”
“准!”
中军帐内,姜维看着地图上那短得可笑的一截行军路线,浓密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已经是他领兵的第十天了。
十天,仅仅推进了不到三百里。
对于一支以骑兵和精锐步卒为主的汉军主力而言,这简直是龟速。军中的怨言,已经开始像潮水一样,在私下里蔓延。
“大将军,咱们这是要去巂州救人,还是去游山玩水啊?”一名性如烈火的牙门将,终于忍不住,在军议上发了牢骚,“再这么磨蹭下去,张将军怕是连骨头都找不着了!”
“放肆!”姜维身旁的副将厉声喝斥。
姜维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他环视着帐内一张张或焦急、或困惑的脸,心中暗叹一声。
他何尝不急?
张嶷是他的同僚,更是他敬佩的将领。一想到他此刻正被围困在孤城之中,日夜苦战,姜维的心就如同被烈火炙烤。
但他更明白,他肩上的担子,是什么。
他是“饵”。
是陆瑁抛出去,吸引所有鲨鱼注意力的,那个血淋淋的,巨大的诱饵。
他必须慢,必须张扬,必须让敌人觉得,他姜维,不过是继承了先丞相衣钵的庸才,只会按部就班,稳扎稳打。
“丞相有令,南中地形复杂,瘴气丛生,大军当以稳为主,不可冒进。”姜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重复着早已下达的命令,“此战,不求速胜,但求完胜。谁再敢妄议军令,动摇军心,休怪我姜伯约的军法无情!”
一番话,暂时压下了众将的不满。
但姜维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他走出大帐,看着远处层峦叠嶂的青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想他姜维,得先丞相倾囊相授,自诩深谙兵法,尤擅奇谋。可如今,却只能在这里,扮演一个行动迟缓的“龙困浅滩”的角色。
而真正的雷霆一击,却由那位看似文弱的右丞相,亲自去执行了。
这是一种何等复杂的心情。
有敬佩,有不甘,更有对自己格局的深刻反思。
他第一次发现,战争,原来还可以这么打。
他以为战争是棋盘上的对弈,讲究的是兵法的精妙。而陆瑁却告诉他,战争,是棋盘之外的博弈,人心、利益、恐惧、欲望……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武器。
“丞相……”姜维喃喃自语,“你究竟,在下一盘多大的棋?”
就在此时,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夹杂着杂乱的呼喝。
“敌袭——!”
来了!
姜维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他翻身上马,抽出长枪,大喝一声:“全军戒备!前锋营,随我迎敌!”
……
巂州城外,叛军大营。
帅帐之内,苏祁邑君冬逢,正与他的弟弟魄渠,围着火塘,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冬逢生得粗壮如熊,满脸虬髯,而魄渠则相对瘦小,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精明与狠戾。
“大哥,探子回来了!”一名亲兵冲进帐内,兴奋地禀报,“汉军主力,果然来了!领兵的是那个叫姜维的,先丞相的徒弟!”
冬逢“呸”的一声,将口中的骨头吐在地上,哈哈大笑:“诸葛亮都死了,他的徒弟能有什么本事!我早就说过,这帮汉人,离了诸葛亮,就是没牙的老虎!”
“他们到哪了?”魄渠放下酒碗,冷静地问道。
“回二当家,刚到马湖,离咱们这儿,还有四百多里地呢!”亲兵一脸不屑地说道,“而且他们走得比乌龟还慢,一天就挪个二三十里,跟逛花园似的。咱们的兄弟上去骚扰了一下,他们也只是派兵赶走,根本不敢追击!”
“哈哈哈哈!”冬逢笑得更加猖狂了,“我就说嘛!他们怕了!他们怕了我们南中的勇士!怕了我们这十万大军!”
魄渠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得色。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他故意散播“清君侧”的言论,将自己塑造成“尊王攘夷”的义士,就是为了分化汉人,争取那些摇摆不定的部落。
如今,汉军主力被他成功地吸引过来,而且行动迟缓,畏首畏尾,这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成都的中枢,乱了!他们既想救张嶷,又怕把事情闹大,彻底失去对南中的控制。
这种投鼠忌器的矛盾心态,正是他可以利用的。
“大哥,让兄弟们加紧攻城!”魄渠眼中闪过一丝狠毒,“那姜维走得越慢,对我们就越有利!只要在他赶到之前,我们拿下巂州,砍了张嶷的脑袋,到时候,就算他姜维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我们是南中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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