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的时光,如同火塘中缓慢燃烧的油脂,平静而粘稠地流逝着。日升月落被厚重的石壁与兽皮帘子隔绝在外,只有门口缝隙透入的光线明暗变化,标记着日夜更迭。
凌云在深度休眠与半昏迷的潮汐中沉浮。身体的剧痛在石心髓与草药膏持续作用下,从尖锐的撕裂感,逐渐钝化为沉闷的、无处不在的酸痛。呼吸间那股血腥与灼痛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胸腔被坚实而温暖的力量包裹住的支撑感——那是固定胸肋的兽皮条和持续渗入的药力共同作用的结果。
意识不再是完全的黑暗。他开始偶尔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火苗的噼啪、屋外远处隐约的呼喝与孩童嬉笑、风吹过营地围栏缝隙的呜咽。这些声音遥远而失真,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
更重要的是,他能越来越清晰地感知到自身内部那极其缓慢、却坚定不移的变化。
骨舟吊坠的微弱脉动,从偶然的悸动,逐渐变得规律起来。它如同一个尽职尽责的、沉默的“调度员”,以自身为核心,持续引导着外部渗入的温和能量,以及凌云自身“生命源质”被唤醒的那一丝丝活性,优先流向最致命的伤处——断裂的胸肋、扭曲的右臂、几乎要彻底枯竭的丹田经脉连接点。
这种引导并非精密的疗伤术法,更像是利用吊坠材质本身的特性(庇护、归航、与生命和空间的亲和),对能量进行最基础的“分流”与“定位”。效果有限,但贵在持久且毫无冲突,完美契合凌云此刻无法主动运功、只能被动吸收的状态。
而随着能量持续浸润,左手紧握的骨片子体,也终于不再仅仅是被动接受。那丝被骨舟吊坠“过滤同频”后传递而来的微弱能量,似乎激活了骨片子体最底层、最核心的某种“记录”与“适应”本能。它不再只是死物,而是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吸收并分析着这股能量中蕴含的、属于这片“落星界”蛮荒废土的独特信息——那稀薄却沉重的土行气息、空气中游离的荒蛮煞气、以及某种……更深层的、与世界基础法则相关的、残缺而混乱的波动。
这种“分析”与“适应”,同样反馈回一丝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属于星穹文明“秩序”与“解析”特性的能量,反向滋养着凌云的左臂经络与掌心穴位,让这只伤臂的末端,恢复了一丁点几乎无法察觉的温润感。
这是一个极为缓慢、且三方(石心髓/草药外源能量、骨舟吊坠引导、骨片子体解析适应)共同作用下的良性循环雏形。它无法让凌云立刻站起来,却像在最深的冻土下点燃了一簇微小的篝火,虽然无法融化整个冰原,却顽强地证明着生命与修复的可能。
这一夜,哈鲁再次来到石屋,替换值守的战士。他带来了一些烤得焦香的兽肉和用某种块茎熬煮的浓汤,放在火塘边温着。
老巫刚给凌云换完药,正用一块干净的湿布擦拭他脸上残余的药渍和污垢。火光映照下,凌云的面容依旧苍白消瘦,但那种濒死的灰败气息确实减退了些许,呼吸也平稳悠长了一些。
“巫,他今天怎么样?”哈鲁将骨刃靠在门边,蹲在火塘旁,一边拨弄着柴火,一边压低声音问道。
“命暂时吊住了。”老巫的声音带着疲惫,但眼神平静,“石心髓和‘地根藤’的药效比他想象的还要契合他的身体……或者说,他身体的某种残留特性,能很好地接纳这种最本源的滋养。外伤在缓慢愈合,骨头接续处也开始有细微的生命力在凝聚。这很不可思议,以他原本的伤势,本该……”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转而道:“但他体内那股混乱的高位格力量残留,依旧是个大麻烦。我无法探查,更无法疏导。它们沉寂着,像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现在他虚弱,它们也安静。可一旦他生机恢复,这些力量是否会重新活跃、冲突、甚至反噬,谁也说不准。”
哈鲁默默听着,目光落在凌云脸上,又移到他紧握的左手上:“那骨片……”
“很安静。但我能感觉到,它和他之间有种很深的联系,不仅仅是器物和主人的关系。”老巫沉吟道,“这几天,偶尔会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这石屋里的‘气’……会变得特别‘稳’,特别‘静’,连火塘的火苗都似乎更凝实一点。很微妙,转瞬即逝。或许和那骨片有关。”
哈鲁点点头,不再多问。他拿起温着的浓汤,用木勺舀起一点,小心地吹凉,然后看向老巫:“能喂点流食吗?光靠药力吊着,没有真正的食物入腹,生机终究无根。”
老巫看了看凌云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略有好转的脸色,最终点了点头:“可以试试极稀的汤水,每次少喂一点,看他能否吞咽吸收。”
哈鲁小心翼翼地扶起凌云的上半身(避开胸肋伤处),让他靠在自己臂弯里。凌云的身体依旧软绵无力,头颅低垂。哈鲁用木勺边缘轻轻碰触他干裂的嘴唇,沾上一点汤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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