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惊雷,并未穿透厚重的墙壁,传到落梅阁。
陆晚吟依旧在等待。她像一名最有耐心的猎手,又像一名在暴风雨前夕加固工事的士兵,利用这短暂的平静,梳理着已知的信息,思考着每一种可能。
春桃送来的晚膳比往日又精致了些,甚至有一盅炖得金黄的鸡汤。但陆晚吟没什么胃口,只勉强用了半碗米饭,几筷子清淡小菜。
夜色,如同浓墨般缓缓浸染天际。
王府各处陆续点亮了灯火,但那光芒似乎都无法驱散笼罩在府邸上空的低沉气压。尤其是西北角的落梅阁,依旧被惨白的灯笼映照着,在夜色中像一个不祥的符号。
陆晚吟坐在桌边,就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再次检查了一遍她那个宝贝布包里的银针和所剩无几的药材。这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任何时候都不能有失。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万籁俱寂,连风声都似乎隐匿了。
就在陆晚吟以为今夜又将平静(或者说死寂)地度过时——
“吱呀——”
一声沉重而刺耳的推门声,猛地打破了落梅阁的寂静!
那声音并非来自陆晚吟之前翻越的窗户,而是来自那扇一直紧闭、通往外面院落的房门!它被人用蛮力,或者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从外面猛地推开,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一股冰冷刺骨、混合着夜露寒气的风,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吹得桌上的油灯疯狂摇曳,几乎熄灭。满屋飘荡的白色帷幔和纸钱被劲风卷起,如同群魔乱舞。
陆晚吟的心脏骤然收缩,猛地站起身,看向门口。
一道高大挺拔、笼罩在浓重夜色与煞气之中的身影,堵住了整个门口。
萧夜珩。
他终于来了。
他没有穿白日那身常服,依旧是一身玄色,衣袍的边角用暗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在惨白灯笼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墨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更添几分狂放不羁的邪魅。
但最令人心悸的,是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意和暴戾气息。比之前他回府路过时感受到的,要强烈十倍、百倍!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口冰封万年的寒潭,此刻正翻涌着滔天的巨浪,死死地锁定在陆晚吟身上。
他一步步走进来。
脚步声沉重,踏在落满灰尘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陆晚吟的心尖上。
他无视这满室的惨白,无视那口漆黑的棺材,他的目光里,只有她。
陆晚吟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她强迫自己站直,不要后退,不要露出怯懦。她紧紧攥住了袖中的银针,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
萧夜珩在距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这个距离,足以让他身上那股混合着冷冽松香与淡淡药味的压迫感,将陆晚吟完全笼罩。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怒火、屈辱,以及一种……她无法完全理解的、深沉的痛苦和挣扎。
他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将她剥皮拆骨,生吞活剥。
良久。
就在陆晚吟几乎要被这沉默的威压碾碎时,萧夜珩终于动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匕首的鞘是玄黑色的,没有任何装饰,却透着一种古朴沉重的杀伐之气。
“铮——”
一声轻吟,在死寂的灵堂里格外刺耳。
他拔出了匕首。
森冷的寒光,瞬间照亮了他冷峻的侧脸,也刺痛了陆晚吟的眼睛。那匕首的刃身狭长,线条流畅,刃口在油灯和白色烛光的映照下,流动着一层幽蓝的光晕,一看便知是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
萧夜珩的目光从陆晚吟脸上移开,落在那闪烁着寒光的匕首上,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转瞬便被更深的冰寒覆盖。
他手腕猛地一抖!
“哐当!”
一声清脆又令人心胆俱裂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那把出鞘的匕首,被他毫不留情地掷出,精准地落在了陆晚吟的脚下,距离她的绣花鞋尖,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匕首的尖端深深插入地板,尾端兀自颤动着,发出“嗡嗡”的余韵,仿佛毒蛇吐信,散发着致命的威胁。
陆晚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心跳如擂鼓。
萧夜珩冰冷彻骨的声音,这才如同来自九幽地狱般,在房间里沉沉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厌弃:
“是自缢,还是溺毙——”
他微微停顿,锐利如刀的目光再次割向陆晚吟瞬间苍白的脸,薄唇轻启,吐出最后三个字:
“自、己、选!”
自缢?还是溺毙?
自己选!
这就是他给她的,真正的新婚之夜“礼物”。
没有审问,没有废话,直接给出了最直白、最残酷的死亡选择。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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