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坡·血色图腾
寒风卷着砂砾抽打在十具跪伏的无头尸身上,凝固的暗红血冰在晨曦下泛着诡异的光。坡顶两根粗木桩钉着两颗硕大头颅,生石灰吸干了血肉水分,将血牙与碎骨临死前的惊骇与不甘永恒封存。碎骨那柄沉重的九环鬼头刀,刀尖向下深深插入冻土,刀柄直指血牙下颌,如同一座血腥的献祭图腾。
“主上,石灰可保十日不腐。”赵高的身影从岩壁阴影中渗出,声音比荒北的风更冷,“陇西张氏的商队已至五里外,半炷香后便会抵达隘口。”
叶宇勒马立于坡顶,玄色大氅在朔风中猎猎作响。他俯视着脚下通往南庆腹地的咽喉要道,目光扫过那排触目惊心的“装饰品”,最终停留在鬼头刀柄系着的一截明黄绸缎上——那是从太子死士怀中搜出的东宫密令残片。“把绸缎展开,钉在碎骨头颅下方。”他声音平静无波,“让过往商贾看清上面的东宫印鉴。”
“诺。”赵高袖中滑出一柄薄如柳叶的短刃,手腕轻抖,残破绸缎如活物般展开,稳稳钉入木桩。暗绣的蟠龙纹与“承乾”二字小篆在风中招展,如同太子亲手盖下的死亡印章。
远处传来驼铃叮当与车轮碾过冻土的闷响。一支悬挂“张”字旗的庞大商队转过山坳,出现在隘口下方。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领头护卫的惊呼撕裂寒风。几十辆马车骤然停滞,拉车的漠北长毛驼不安地喷着白气。商队管事张茂才推开护卫,眯眼望向坡顶——
十具无头尸身跪成森然一列,空洞的脖颈切口凝着黑冰。坡顶两颗石灰头颅怒目圆睁,下方那截明黄绸缎如同招魂幡般刺眼!更骇人的是那柄直插大地的鬼头刀,刀身残留的暗红血槽在晨光下蜿蜒如毒蛇。
“呕——”几个年轻伙计瘫倒在地,胆汁混着胃液喷溅在雪地上。
“东…东宫印鉴!”张茂才牙齿打颤,连滚带爬扑到一辆镶铜马车前,手指哆嗦着指向绸缎,“是太子的…影杀!”
车帘猛地掀开,一名蓄着山羊须的老者探身,浑浊老眼瞬间瞪圆。他正是张氏家主心腹,常年行走京都与边关的“活账房”张九龄。“速记!”他声音尖利如枭鸣,“野狼坡顶,九皇子叶宇立京观!尸十具,首级二,疑为东宫影杀!凶器为九环鬼头刀,刀柄系东宫密令残绸!” 身后书记官毛笔狂舞,羊皮纸被墨迹浸透。
寒风卷过山隘,将石灰粉屑与浓烈血腥味灌入商队每个人的口鼻。张茂才突然指着尸身脖颈处:“看…看烙印!”
所有无头尸身的后颈上,赫然烙着一个狰狞的雪狼头——正是荒北大雪龙骑的徽记!狼眼处深深钉入一枚三棱透甲箭簇,箭尾白羽在风中簌簌抖动!
京都·东宫惊雷
“混账!!”
太子叶承乾的咆哮震得东宫殿梁柱簌簌落尘。越窑秘色瓷盏在地上迸裂,滚烫的茶汤溅湿了监察院副使贺宗纬的袍角。
“十具尸体!两颗人头!连孤的密令都敢钉在野狼坡示众?!他叶宇是要造反吗?!”太子双目赤红如血,一脚踹翻紫檀御案,“还有那雪狼烙印!他是在告诉全天下,荒北有支私军专杀孤的人!”
贺宗纬额头紧贴冰冷金砖:“殿下息怒!张氏商队带回的密报称,那支重甲骑兵…人均明劲境!冲锋时如雪崩天倾,影杀连半炷香都未撑住…”
“明劲境?!”太子猛地揪住贺宗纬衣领,“十万明劲境是什么概念?!监察院养的那群废物,连荒北藏着这么一支虎狼之师都查不出来?!”
“荒北…太大了…”贺宗纬面如死灰,“罗网…是九皇子的罗网!我们的人刚进荒北就石沉大海…”
“罗网?”太子瞳孔骤缩。他想起半月前莫名暴毙的东宫内库掌印太监,死时手中还攥着一朵墨玉雕成的罗网花!
“滚!”太子一脚踹开贺宗纬,胸膛剧烈起伏。他望向窗外阴沉的天际,仿佛看见叶宇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穿透千里,冰冷地注视着他。野狼坡的京观不仅是对他权力的践踏,更是一把插向东宫心脏的毒刃!
御书房·冰面下的暗涌
庆帝指尖拂过陈萍萍呈上的羊皮密报,目光在“十具无头跪尸”“东宫密令残绸”“人均明劲重骑”几行朱砂小字上久久停留。熏香在鎏金狻猊炉中袅袅盘旋,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滞。
“你怎么看?”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陈萍萍的轮椅无声滑近:“回陛下,人均明劲境的重甲铁骑,绝非荒北流民或匪寨可成。其甲胄制式、战马来源、粮草供给,皆需庞大根基。”他微微停顿,“要么,北齐武库已向荒北洞开;要么…”
“要么他找到了‘大魏武库’。”庆帝接口,眼中精光乍现。传说中一统大陆的魏朝,其倾国之力建造的战争秘藏!若真被叶宇所得…
“太子今日连上三道折子。”陈萍萍呈上奏章,“请调陇西边军五万,以‘剿匪’之名荡平荒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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