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集染血的粗盐混入千家灶台,运粮车底的蛊粉随颠簸渗入麻袋,成捆的布帛在妇人手中裁剪时扬起微不可察的绿尘。荒北军民毫无防备地吞咽、呼吸、触摸,蚀骨蛊的种子已在血肉深处蛰伏七日,只待月过中天,阴气最盛时破土噬灵。
荒北军营校场,大雪龙骑副统领雷战正督促新兵操练“破阵枪诀”,忽觉丹田真气如退潮般消散,手中百斤铁枪“哐当”坠地。他惊愕低头,只见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干瘪,皮肤下的青筋诡异地蠕动起伏。
王府地宫,叶宇猛然睁眼,帝瞳金芒穿透石壁望向夜空——无数细如牛毛的碧绿光点正从荒北每一个活物体内析出,飘向苍穹,缓缓凝结成一个遮天蔽日的、充满嘲弄意味的东夷图腾!
荒北城,子时三刻。 白日里喧嚣的市集早已沉寂,唯有更夫单调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掠过青石板路。白日里还生龙活虎的贩夫走卒、操练如虎的军士,此刻大多蜷缩在简陋的床铺上,沉入并不安稳的梦乡。
然而,一种无声的恐怖,正悄然在血肉深处苏醒。
城西,普通军户聚居区。 年轻的士兵王二狗在睡梦中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呻吟。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倦怠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四肢百骸,骨头缝里像是塞满了冰冷的铅块,沉重得连翻个身都无比艰难。紧随倦怠而来的,是骨髓深处蔓延开来的、细密而持续的酸麻感,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骨头。他烦躁地扯了扯薄被,以为是连日操练的疲乏,嘟囔着咒骂了一句该死的天气,将身体蜷缩得更紧,试图用睡眠驱散这不适。
同一时刻,大雪龙骑西大营。 作为荒北最精锐的武力象征,即便深夜,营中依然有轮值的哨兵如同标枪般挺立。副统领雷战,这位以勇猛刚毅着称的先天境巅峰强者,正按惯例巡视营房。他走过一排排营帐,听着帐内战士们均匀的鼾声,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放松。然而,就在他走到校场边缘时,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形容的虚弱感毫无征兆地席卷全身!仿佛支撑他钢铁般躯体的力量源泉瞬间被抽干!丹田内原本奔腾不息、如同大江大河般雄浑的真气,此刻竟如退潮般飞速消散、凝滞!更可怕的是,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无法遏制的剧痛猛然爆发!那痛苦并非尖锐,而是钝重、持续、如同有无数把生锈的锉刀在缓慢地刮磨着他的每一寸骨头!饶是雷战身经百战,意志如铁,此刻也忍不住闷哼一声,一个趔趄,单膝重重跪倒在地!
“统领!”身边亲卫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搀扶。
雷战猛地甩开亲卫的手,试图凭借强大的意志力重新站起。他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他低吼着,调动残存的力量,想要证明这只是暂时的异常。他看到了校场边兵器架上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重达百斤的玄铁破阵枪!那是他力量的象征!
“喝啊——!”雷战双目赤红,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那柄长枪!他粗糙的大手死死握住了冰冷的枪杆!然而,就在他试图将它提起的刹那——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寂静的校场!
那柄曾被他舞动如风、劈山裂石的玄铁重枪,竟如同千钧山岳般纹丝不动!不,不是枪重了,而是他的力量……消失了!雷战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那双手,曾开硬弓、裂重甲,此刻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恐怖的变化——皮肤下的肌肉如同被抽干了水分般迅速萎缩、塌陷,饱满有力的指关节变得嶙峋突出,布满老茧的皮肤失去光泽,变得灰败松弛,如同风干的树皮!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皮肤下的青筋不再是健康的青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不断蠕动起伏的墨绿色!仿佛有什么活物在里面游走!
“这……这是什么?!”雷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痛苦而扭曲变调。他猛地撕开自己的胸甲和里衣!
借着朦胧的月光和远处火把的光亮,周围的亲卫们倒吸一口冷气,齐齐后退一步,脸上充满了骇然!
只见雷战那古铜色、如同精铁浇筑般的胸膛上,此刻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墨绿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他的皮肤下缓缓蠕动、蔓延!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肌肉的细微抽搐和雷战抑制不住的痛苦闷哼!他强健的体魄正在被一种无形的、邪恶的力量从内部瓦解、侵蚀!
“敌袭?!”有反应快的校尉嘶声厉吼,下意识地拔出腰刀,惊恐地环顾四周黑暗。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敌人的喊杀,而是营帐内骤然爆发的、此起彼伏的痛苦哀嚎!
“啊——!我的骨头!好痛!”
“真气!我的真气在消散!提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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