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顶灯惨白的光,刺得人眼睛发酸。空气里浮动着陈旧座椅皮革的味道、混着几百号人呼出的温热气息,黏糊糊地糊在皮肤上。郁星茶撑着下巴,指尖百无聊赖地敲打着同样温热的塑料椅背,发出轻微单调的“笃笃”声,像是为台上那不成调的歌声打着节拍——如果那也能称之为歌声的话。
“……我宣布第60届校园歌手大赛正式开始!”
主持人激昂的尾音在麦克风的啸叫声里扭曲变形,带着一种强撑出来的喜庆。
郁星茶无声地叹了口气,感觉耳朵里像被塞进了一团粗糙的砂纸,正在被无情地来回摩擦。
她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蹦出闺蜜林悦萱前几天眉飞色舞的邀请:“茶茶,陪我去嘛,校园歌手大赛诶,多青春,多热血。”
青春?热血?郁星茶当时就毫不客气地泼了冷水。
“我对听群魔乱舞没兴趣。”
林悦萱立刻换上委屈巴巴的小狗眼神,抱着她的胳膊摇晃说道:“那我自己去,但你得陪我候场,一个人等好无聊的,求你了茶茶.”
于是,郁星
茶此刻就坐在这里,为伟大的友情忍受着酷刑。又一个选手上台了,抱着吉他,深情款款地拨弄了两下琴弦,然后张开嘴——
“嘶……”郁星茶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那声音像是一把钝锈的锯子,正艰难地切割着薄铁皮,每一个音符都带着令人牙酸的颤音和无法忍受的走调,直直钻进脑仁深处。她绝望地闭了闭眼,心里无声哀嚎:耳朵真的要流产了!
她彻底放弃了抵抗,像只被抽了骨头的猫,懒洋洋地缩进硬邦邦的座椅里。前排座椅的靠背冰冷地硌着她的后颈,她干脆侧过头,将一边脸颊贴在同样冰冷的塑料椅背上,试图汲取一丝凉意,隔绝那持续不断的声波攻击。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前方攒动的人头,最终定格在礼堂最前方那个巨大的、蒙着些灰尘的校徽浮雕上。无聊像潮水般涌上来,眼皮开始沉重地打架。
不行了,顶不住了。郁星茶认命地从口袋里摸出那副白色有线耳机,动作带着点烦躁的粗鲁,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直到点开收藏夹里那首能让她迅速平静下来的纯音乐。冰凉的塑料耳塞塞入耳道,世界瞬间被温柔舒缓的钢琴前奏接管。那些刺耳的“歌声”、嗡嗡的议论声、咳嗽声……统统被过滤成遥远模糊的背景杂音。
郁星茶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把头微微偏转,找了个自以为靠着椅背侧面的支撑点,放任意识沉入那片由音符构筑的宁静深海。起初还能感觉到椅背的硬度和冰冷,但很快,疲惫感和音乐的安抚作用占了上风。礼堂里那令人窒息的灯光、气味和噪音,都在耳机的屏障外缓缓退潮。她像一艘终于抛锚的小船,在单调的旋律中轻轻摇晃,意识一点点模糊、下沉,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郁星茶是被一种奇异的舒适感慢慢唤醒的。
意识像沉在海底的细沙,被一股柔和的水流缓缓搅动、托起。她还在半梦半醒的迷蒙里,下意识地蹭了蹭脸颊倚靠的地方。触感不对。椅背的塑料是生硬冰冷的,而此刻脸颊接触到的,却是一种奇异的柔软和温厚,带着一种干净清爽、如同晒过太阳的棉布般的质感,还隐约透着一丝极其淡的、类似雨后青草地的气息。
这不是冰冷的塑料椅背。
这个认知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在她混沌的脑海中激起一圈涟漪。睡意瞬间像退潮般疾速褪去,一种陌生的、带着点惊悚的清醒感猛地攫住了她。郁星茶几乎是触电般猛地睁开了眼睛,心脏在胸腔里毫无预兆地狂跳起来,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声音大得仿佛盖过了耳机里依旧流淌的旋律。
她的视线因为刚睡醒还有些模糊,视野里首先出现的是一大片深色的布料,纹理清晰,是某种厚实的棉质或牛仔。她的头……刚才竟然一直倚靠着的,不是坚硬的椅背,而是……
郁星茶猛地抬起头。
视线猝不及防地撞进一片清澈的光亮里。
就在她旁边,咫尺之遥,坐着一个陌生的男生。他微微低着头,似乎正在看手机屏幕。郁星茶抬头的动作惊动了他,他也几乎是同时抬起了眼。
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压得有些低,帽檐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小片阴影。然而帽檐之下,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两泓初融的雪山湖水,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瞳孔是温润的深棕色,在礼堂顶灯不算明亮的光线下,清晰地映出郁星茶那张带着刚睡醒的懵然和巨大惊愕的脸。那目光很平静,带着一丝被打扰后的淡淡询问,没有不耐,也没有笑意,只是纯粹地、安静地看着她。
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郁星茶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轰然退去,留下冰凉一片的指尖和滚烫的耳根。耳机里,那首舒缓的纯音乐恰好播放到了高潮段落,沉重而宏大的鼓点毫无预兆地炸开——“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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