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弥漫着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沉甸甸地压在李可柒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费力。窗外城市的流光溢彩无声地滑过,在高鹤彩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却丝毫照不进他那双紧盯着前方路面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冷得像深冬子夜结了冰的湖面,倒映着冰冷的路灯光,也隔绝了所有试图窥探的温度。
李可柒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瞥他,心里那点小小的得意像被戳破的气球,咻地一下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带着点瘙痒的烦躁。她烦躁地用手指绞着自己裙子的下摆,昂贵的真丝面料被揉搓出细密的褶皱。这死气沉沉的氛围简直比儿时两人争抢那个限量版水晶球时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还要难熬百倍。那时他至少还会跳脚、会脸红脖子粗地跟她吵,哪像现在,活像一座移动的冰山,只往外散发着冻死人的寒气。
她忍不住腹诽:高鹤彩,你也有今天?那个从小没心没肺、被长辈们笑称“混世魔王”的家伙,那个在球场上张扬跋扈、在谈判桌上咄咄逼人的高家继承人,竟然也能摆出这副生人勿近、熟人也别靠近的鬼样子?就因为她在饭桌上……嗯,稍微提了提“婚事”?
这个念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涟漪。她脑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不久前那个令人屏息的发现——一次意外,她撞见高鹤彩卷起衬衫袖子时露出的手腕内侧。那上面,不是什么繁复的图腾,而是简洁到近乎直白的几个英文字母:L.K.Q。她的名字缩写。那个瞬间,仿佛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了记忆里所有混沌的迷雾。
原来如此。原来他从小到大孜孜不倦地找她麻烦,跟她争抢每一件玩具,在她考了第一时非要挑刺说她的字写得像狗爬,在她叛逆期染了头夸张的粉毛时冷嘲热讽说她像只火烈鸟……那些看似毫无道理、纯粹为了激怒她的行为,都指向了这个被她一直忽略的真相。活脱脱就是中学时代班里那些傻小子,笨拙地只会用恶作剧来吸引心仪女生的注意力。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涌上一股混杂着荒谬、得意和一丝不易察觉悸动的复杂情绪。
车子平稳地滑入高档公寓区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冰冷的感应栏杆无声抬起。轮胎碾过减速带时轻微的颠簸,终于打破了车内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沉寂。
“喂,”李可柒清了清嗓子,声音在过分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有些突兀,像石子投入冰面,“高鹤彩,你哑巴了?一路装深沉给谁看呢?”
驾驶座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她只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他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清晰的白色,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像一张拉满的弓。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李可柒所住单元楼专属的停车位上,引擎熄火,周遭瞬间陷入一种更深沉的寂静,只有地下停车场通风管道偶尔传来的微弱嗡鸣。
李可柒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头那点被压抑的烦躁和某种微妙的挑衅欲像野草般疯长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把火再撩旺一点。她刻意弯起嘴角,拉出一个甜得有些虚假的弧度,声音也拔高了些,带着一种故意为之的轻快和刻意的不在乎,每一个字都像精心打磨过的小刀。
“哦——”她拖长了调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绷紧的侧脸轮廓,试图捕捉哪怕一丝裂纹,“我知道了,还在为饭桌上那点事儿不高兴呢?至于嘛!不就是提了提选对象的事?高少爷,您这气量什么时候变得跟针尖似的了?”她微微倾身,靠近他散发着冷冽气息的方向,吐字清晰,“再说了,我李可柒跟别人订婚,那不是早晚的事儿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该不会是……”
她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歪着头,用一种近乎天真的、却又饱含促狭的眼神打量着他,满意地看到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猛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因为巨大的力量而瞬间失去了血色,惨白得吓人。他依旧没有转过头,但那骤然僵硬的身体线条和车厢里陡然降至冰点的空气,无声地昭示着她话语的杀伤力。
“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她终于慢悠悠地、带着钩子般吐出了最后这句,尾音上扬,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那根紧绷的弦上。
这句话,精准地刺中了某个隐痛的核心。高鹤彩紧绷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他终于有了动作,却不是李可柒预想中的暴怒或反驳。
他猛地转过头。
地下停车场昏黄的光线斜斜地打在他脸上,清晰地映出他眼中翻腾的墨色风暴。那里面没有怒火,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巨大压迫感的冰冷和一种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沉郁。李可柒被他看得心头一悸,那眼神太陌生,太具有穿透力,像淬了寒冰的利刃,瞬间剥开了她强装镇定的外壳。
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后背却抵住了冰凉的车门,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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