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鹤炎看着她,眼神在她略显僵硬的笑容上停留了一瞬,最终只是温和地点点头,没再追问,又低头去看他的图纸了。沈时柒悄悄松了口气,后背却惊出了一层薄汗。她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看着她咿咿呀呀地对着空气“说话”,一种巨大的悲哀和无法言说的疲惫沉沉地压了下来。她像是在走一条越来越窄、越来越危险的钢丝,脚下是万丈深渊,而深渊里,是她最珍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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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撕裂雨幕,最终停在急诊大楼门口。刺眼的白炽灯光下,人影幢幢,脚步纷乱。郎鹤炎被迅速转移到移动担架车上,医护人员簇拥着,推着他冲向手术室的方向。车轮碾过湿漉漉的地面,发出急促而沉重的摩擦声。
沈时柒跌跌撞撞地跟在旁边,她的世界只剩下担架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雨水和泪水在她脸上交织流淌,冰冷黏腻。她徒劳地伸着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触碰到冰冷的金属床沿。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死死堵住,每一次试图呼喊他的名字,都只换来无声的痉挛和窒息般的剧痛。
“家属请在外面等!”手术室厚重的金属门在眼前无情地关上,红色的“手术中”灯牌骤然亮起,那刺目的红光如同一道判决,狠狠烙在沈时柒的视网膜上。
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同样冰冷的地面上。瓷砖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物,瞬间侵入骨髓,却远不及她心中那万分之一冷的绝望。她蜷缩在墙角,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痛楚。她抬起头,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要将它看穿。周围所有的声音——护士急促的脚步声、其他家属压抑的啜泣、远处电话的铃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被无限放大又扭曲,最终汇成一片令人眩晕的噪音洪流,冲击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时间失去了刻度,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沈父沈母也赶到了,沈母看到女儿失魂落魄、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样子,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蹲下身,紧紧抱住沈时柒冰冷颤抖的身体:“柒柒…柒柒别怕…鹤炎他…会没事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沈时柒像个木偶般被母亲抱着,毫无反应,只有身体持续不断的颤抖泄露着她内心撕裂般的风暴。沈父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目光沉痛地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出来的不是医生,而是一个护士,她的表情凝重,语速很快:“郎鹤炎的家属?病人情况非常危急,出血止不住,多脏器衰竭…请做好心理准备…”后面的话,沈时柒一个字也没听清。“心理准备”四个字像四把重锤,狠狠砸碎了她的天灵盖,将她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碾灭。
她猛地挣脱母亲的怀抱,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骇人的力量,不顾一切地冲开阻拦的护士,像一颗失控的炮弹撞开了通往手术区域的门!
眼前是刺目的无影灯光,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郎鹤炎躺在手术台上,身上连着各种管子、线路,监测仪上那些跳动的曲线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医生和护士围在床边,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他的脸在强光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嘴唇干裂发紫,只有胸口极其微弱地起伏着。
“鹤炎!”沈时柒扑到床边,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也浑然不觉。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又害怕那冰凉的触感。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冲破了那禁锢了她整整七年、深入骨髓的沉默枷锁!喉咙深处那堵坚硬的墙,在灭顶的绝望面前,轰然崩塌!
“鹤炎——!”那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如同濒死孤雁的哀鸣,裹挟着七年来所有的爱恋、谎言、恐惧、愧疚和此刻万箭穿心般的剧痛,凄厉地、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响彻了整个手术室,“别走!求求你…别丢下我…下辈子…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你听见了吗?鹤炎!”
那声音,嘶哑、破碎,却无比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的重量,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时间,在那一刻被冻结了。
手术室里所有忙碌的医护人员,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举着器械的手停在半空,正在操作仪器的手指悬在按键上,所有人惊愕地、齐刷刷地看向那个趴在手术台边、发出凄厉哭喊的女人——就在几分钟前,她还被默认为一个同样失语的可怜人。
手术室门口,紧跟着冲进来的沈母沈父,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瞬间僵立在原地。沈母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茫然,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的女儿。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晃了晃,被同样如遭雷击、脸色惨白的沈父下意识地扶住。沈父的目光死死钉在沈时柒身上,那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充满了被最亲近之人长久欺骗的痛楚、愤怒和一种天塌地陷般的荒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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