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黄昏的余烬,粘稠而滞重地涂抹在落地窗外,像一块渐渐冷却、失去温度的烙铁。李鹤东陷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捻着玻璃杯冰冷的杯壁,琥珀色的威士忌晃动着,映出窗外那片过于庞大、过于空旷的天空。一种近乎麻木的空虚感,沉甸甸地压着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小的、难以察觉的痛楚。
三年了。距离那个戒指被摘下,被她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咔哒”一声,仿佛某种精致心锁被彻底扣死的声音,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李鹤东闭上眼,那画面依旧清晰得灼人——慕千汐垂着头,晨光熹微,勾勒着她苍白到近乎透明的侧脸轮廓。她纤细的手指在那枚铂金素圈上停顿了几秒,指腹反复摩挲着内圈他曾亲手刻下的、微小到只有彼此能感知的“东”字刻痕。然后,她像是下了某种不可动摇的决心,指尖一挑,戒指脱离了她无名指上那道浅浅的、温热的凹痕,被遗弃在冰冷的木纹上,反射着冷寂的光。
“李鹤东,”她当时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一种决绝的钝感,砸在他心上,“我们……分开吧。”没有解释,没有争吵,甚至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她只是异常平静地收拾了极少的行李,拉开门,背影融入走廊尽头刺眼的光晕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像一滴水珠蒸腾在加利福尼亚永不疲倦的阳光下,再未回头。
他以为的“一辈子”,他精心构筑的、嵌满未来所有细节的堡垒,在那个清晨骤然崩塌,只剩下他一人,徒劳地在废墟里翻找着“为什么”的碎片。
就在这时,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毫无征兆地炸响,屏幕上跳动着一串冗长、毫无规律可言的国际区号数字。像一颗冰冷的石子,骤然投入这潭死水。李鹤东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瞬间冰凉。一种近乎荒谬的、却又无法遏制的预感攫住了他。他几乎是屏着呼吸,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划开了接听键。
“喂?”他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
电话那头,是漫长到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微弱的电流声滋滋作响。就在李鹤东几乎要以为那是一个恶作剧或者拨错的号码时,一个极其沙哑、虚弱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声音,艰难地挤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破碎的喘息。
“鹤东……是我。”
是慕千汐!李鹤东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那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沙砾摩擦过生锈铁片般的粗粝,带着一种行将就木的枯竭感。他猛地攥紧了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听着。
“对……不起。”那沙哑的声音喘息着,每一个音节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绝望?“我……想过很多次……想亲自……结束我们的……关系。”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次停顿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沉重的呼吸声,“但……很抱歉……我做不到……我……无法正视你……说出那些话……” 她的声音哽咽了,被一种巨大的、无形的痛苦扼住,“我很抱歉……鹤东……这么些年……让你……独自承受……一切……”
没有解释“一切”是什么,只有无尽的、重复的“抱歉”,像钝刀子,一下下切割着李鹤东的神经。她不断地道歉,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吃力,仿佛仅仅说出这些词语,就已经耗尽了生命最后的烛火。
李鹤东僵硬地举着电话,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所有的疑问、愤怒、不解,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都被一种更汹涌、更原始的渴望淹没了——他只想听她说一句“回来”,一句“还爱”,一句“重新开始”。只要她开口,只要她还有一丝留恋,他就可以立刻原谅所有的不告而别,所有的沉默伤害。他愿意抛下这里的一切,立刻飞到地球的另一端。他像个虔诚的信徒,在电话这端无声地祈祷着,等待着那个能将他从地狱拉回人间的词句。
然而,没有。自始至终,只有那一声声沉重如石的“抱歉”,在寂静中不断坠落,砸得他遍体鳞伤。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一寸寸漫过他的头顶。最后一丝强撑的冷静终于崩断。
“慕千汐,”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冰冷、陌生,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尖锐嘲讽,“你够嘴硬。”
话音落下的瞬间,电话那头骤然陷入一片死寂。那是一种绝对的、真空般的寂静,仿佛连呼吸声都彻底消失了。李鹤东屏住呼吸,时间被拉得无限漫长。一秒,两秒……然后,“嘟——嘟——嘟——” 冰冷、单调、毫无感情的忙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冷酷地宣告着连接的彻底断绝。
她挂断了。最后一点微弱的联系,也被她亲手斩断。李鹤东维持着接听的姿势,僵硬地站在那里,听着那催命符般的忙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像是对他痴心妄想最无情的嘲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他一张惨白、茫然、彻底被遗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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