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入梅后的雨,总下得黏腻而阴郁,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霉味儿。夜里十一点,窗外霓虹被湿气洇开成一片模糊的光斑,映在我电脑屏幕上,字迹也跟着模糊不清。键盘敲击声在过分安静的小公寓里显得格外空洞。又一个关于城市变迁史的专栏稿,资料堆叠如山,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指尖冰凉。
就在那时,头顶传来极其细微的刮擦声。
“呲啦……”
像是某种带着尖利边缘的东西,缓慢地划过老旧的柜子底板。声音很轻,混在窗外淅沥的雨声里,几不可闻。但那一瞬间,我后颈的汗毛猛地炸了起来,一股没来由的寒意顺着脊椎骨嗖地往上爬。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僵在椅子里,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一动不敢动。
那声音停了。空气重新沉滞下来,只有窗外雨滴敲打空调外机单调的声响。
是听错了吧?大概是楼上邻居拖动椅子……我试图说服自己,紧绷的肩膀刚刚松懈一丝,变故陡生!
“哗啦——砰!”
一个沉重的东西,带着一股决绝的冲势,猛地从柜子顶上直坠下来!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看清,只觉一道黑影裹挟着风,狠狠砸向我面前的桌面。震感沿着手臂传来,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刺耳爆响!
碎片四溅!
身体的本能远比思维更快。在我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尚未理解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双臂闪电般交叉护住头脸,身体蜷缩,嘴里同时不受控制地迸出一个名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惊惧而扭曲变调:
“杨九郎——!”
尾音在骤然死寂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撕裂感。
碎片飞溅的余韵似乎还在空气里震颤。我保持着那个狼狈的防御姿态,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薄薄的睡衣布料,黏腻冰冷。几秒后,我才敢慢慢放下手臂,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目光所及,一片狼藉。
电脑键盘上,散落着几片尖锐的白色碎瓷,旁边是一个摔得四分五裂的旧陶瓷娃娃。娃娃穿着褪色的蓝布小褂,黑漆漆的眼珠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脸上那道诡异的、仿佛凝固的笑容,此刻被裂纹切割得更加阴森。桌面水杯被带倒,水迹正迅速蔓延开来,浸湿了摊开的资料和笔记本。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
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在逆流,一种巨大的、冰冷的荒谬感攫住了我。刚才……刚才我喊了什么?
杨九郎?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凭空炸开的惊雷,在我空白的脑海里隆隆作响。它是如此陌生,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熟悉感,仿佛曾在唇齿间辗转呼唤过千百遍。可当我试图去捕捉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具体信息——他的脸,他的声音,他与我可能的关联——却只有一片茫然的虚无。像一张被彻底曝光的底片,只有灼热的空白。
指尖残留着某种奇异的触感。不是瓷片的冰凉,也不是水迹的湿滑。而是一种……粗粝、厚实、带着某种独特纹理的布料质感。非常清晰,非常短暂,就在我护住头脸的那一瞬间掠过指尖,如同一个不容置疑的烙印。
我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什么都没有,只有掌心因紧张而渗出的薄汗。
混乱和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我几乎是扑到桌边,不顾那些尖锐的碎片,颤抖着手扒开摔碎的娃娃残骸。一个念头疯狂滋长:名字!纸条!任何能证明这个名字存在过的痕迹!
然而,什么都没有。除了碎裂的瓷片和里面填充的、散发着陈旧气息的棉絮,别无他物。这个娃娃在我柜顶尘封了不知多少年,是搬家时从父母老房子带出来的旧物,我甚至从未仔细看过它一眼。
“杨九郎……” 我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沉甸甸的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我混乱的心跳。
这个名字,这指尖残留的奇异触感,像一把无形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拧开了某个尘封已久的、锈迹斑斑的锁孔。门后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而我,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猛地推了进去。
第二天杨若玲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闺蜜林薇。
“杨九郎?”
闺蜜林薇坐在我对面,咖啡杯停在唇边,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不加掩饰的困惑。阳光透过咖啡馆明亮的落地窗洒进来,空气里浮动着拿铁的香甜气息,这明亮温暖的现实感,与我心底那片冰冷的、不断扩大的阴影格格不入。
“对,杨九郎。”我重复了一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试图驱散那顽固残留的粗粝布料的幻感,“昨晚……就那娃娃掉下来的时候,我脱口喊出来的。真的,完全不受控制。”
林薇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涂着精致甲油的手指点了点太阳穴:“宝贝儿,你是不是最近赶稿压力太大了?看资料看魔怔了?幻听?或者……你确定不是你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这名字听着……有点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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