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敲在酒店厚重的玻璃窗上,闷闷的一片响。房间里暖气开得太足,熏得人头晕目眩,婚纱样本摊了满床,精致的蕾丝、缎面,在顶灯下泛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冰冷光泽。
周韵棠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身下柔软的床垫,指甲陷进去,留下一个月牙形的浅痕。她看着杨鹤通,他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背影挺拔,肩线利落,是十年岁月精心雕琢出的沉稳轮廓。就在十分钟前,那双手还替她拂开颊边的一缕发,温存得一如往昔。
可他转过身,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她心脏最不设防的软肉。
“韵棠,”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商业决策,“我们到此为止吧。”
周韵棠眨了眨眼,怀疑是暖气太燥,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刚才说什么?到此为止?什么到此为止?婚纱的款式还没最终定下,请柬的名单还需要再核对,明天,明天他们还要一起去试婚礼上要放的背景音乐。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紧,挤出的声音嘶哑难听:“……什么?”
杨鹤通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他看着她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的、需要被妥善告知坏消息的客户。
“我说,结婚的事,算了。”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给她消化的时间,又似乎只是为了让接下来的话更清晰,更无可辩驳,“我们不会有好结果。韵棠,及时止损。”
及时止损。
周韵棠猛地抽了一口气,肺叶像被这四个字生生捅穿,尖锐的痛楚炸开,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瞬间凝固了,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得她耳膜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破碎得不成句子,“杨鹤通……你告诉我……为什么?”
十年。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整整十年。她人生最好的一段光阴,每一个脚印旁边都刻着他的名字。那些在旧教学楼顶分享的甜蜜秘密,那些在晚自习后牵手走过的夜路,那些挤在狭小出租屋里互相取暖的寒冬,那些他一遍遍说“宝宝,别怕,有我在”的瞬间……那么多日夜堆砌起来的感情,怎么就能用一句轻飘飘的“及时止损”全部推翻?
他沉默地看着她,那沉默比任何犀利的言辞都更残忍。他的眼神里没有波澜,没有痛苦,没有不舍,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透彻,仿佛他只是在告知一个早已既定、无可更改的事实。
她在他眼里,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十七岁那个少年的痕迹。那个会为她一句话急得团团转,会眉眼弯弯地冲她笑,会把所有的炽热和笨拙的温柔都捧给她的杨鹤通,死了。
死在了这个雨夜,死在了他这副成熟冷静、西装革履的躯壳里。
“理由不重要。”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得令人心寒,“重要的是,这是对彼此最负责任的选择。房子、车子,还有已经筹备婚礼的花费,这些你不用担心,我会……”
“谁他妈要你的钱!”周韵棠猛地站起来,失控地尖叫打断他,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出,烫得她脸颊生疼,“杨鹤通!十年!你告诉我理由!我要一个理由!”
她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衬衫袖管里,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可她触碰到的布料冰凉挺括,没有一丝她熟悉的体温。
他任由她抓着,没有推开,但也没有回应。那种彻底的、无动于衷的放任,比粗暴的甩开更让她绝望。
“没有理由。”他垂下眼,看着她的手,声音低了一些,却依旧斩钉截铁,“只是走到尽头了。韵棠,别让自己更难堪。”
更难堪?
周韵棠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地、彻底地看清眼前这个人。陌生的,冰冷的,完美的成功人士杨鹤通。
她十年的爱恋,十年的青春,原来到最后,只换来一句“别让自己更难堪”。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悲伤将她吞没,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眼泪疯狂地流,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杨鹤通移开目光,整理了一下被她抓皱的袖口,动作一丝不苟。
“你今晚住这里,我回公司。”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走向门口,没有回头,“照顾好自己。”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世界寂灭了。
周韵棠瘫软在地毯上,窗外雨声轰鸣,盖过了她喉咙里压抑不住的、濒死小兽般的哀鸣。
没有尽头的浑噩。
婚期原定的那天,周韵棠把自己锁在已经退租、满地狼藉的公寓里,喝光了剩下的半瓶红酒,然后吐得天昏地暗。
她删掉了杨鹤通所有的联系方式,却删不掉刻在骨头里的记忆。城市变得太小,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腐朽的甜蜜气味,逼得她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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