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笃定地认为,我人生前十六年的喜怒哀乐,几乎都与一个叫高九成的男孩捆绑在一起。我们是那种小说里最常见的青梅竹马,住在同一个灰墙红瓦的老家属院里,从有记忆开始,彼此的身影就填满了对方的童年。
院里有棵老槐树,夏天的时候枝叶繁茂,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凉。那是我们的乐园,也是“战场”。高九成在几乎所有大人和邻居小孩眼里,是贴着“温柔”、“懂事”、“有礼貌”标签的模范。他成绩好,眉眼清秀,说话时总是未语先带三分笑,对谁都和和气气。王奶奶家的猫蹿上树不敢下来,是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去抱下来;李叔叔搬重物,是他主动跑过去搭把手;就连院里最调皮捣蛋的孩子王,也乐意听他几句话。
可这份“普惠”的温柔,独独在我这里失了效。
对我,他的嘴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又快又准。
我扎了两个小辫子,美滋滋地照镜子,他会在一旁凉凉地说:“哟,哪来的村口小芳,土里土气的。”
我考试好不容易进了前十,捧着试卷回家,路上遇见他,他瞥一眼,嘴角一撇:“运气不错嘛,蒙对了不少?”
我学骑自行车摔得膝盖淤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不但不安慰,反而抱着胳膊笑话我:“平衡感这么差,以后可怎么办,出门都得靠爬?”
每次都被他气得跳脚,追着他打。他个子高,腿长,总是轻松地躲开,然后回过头,看着我气急败坏的样子,脸上那种表情……不是对别人那种温和疏离的笑,而是一种更鲜活、更气人,带着点戏谑和了然的坏笑。
我无数次向父母抗议,抱着妈妈的胳膊摇晃:“妈,我们搬家吧!搬到离高九成远远的地方去!我再也受不了他了!”
爸爸通常是在看报纸,闻言从老花镜上方抬起眼睛,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妈妈则会摸摸我的头,像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声音里都带着笑:“傻孩子,九成那是跟你亲近,才逗你玩呢。他喜欢你呢。”
“喜欢我?”我声音拔高八度,“他那是喜欢欺负我!才不是喜欢!”
这种时候,父母总会交换一个“孩子还小不懂事”的眼神,然后继续各忙各的,对我的“血泪控诉”置若罔闻。我觉得全世界都被高九成那副“伪善”的面具欺骗了,尤其是我那对“不明真相”的父母。
让我这种愤懑达到顶点的,是那个新搬来的女孩。
她叫林薇,就住在我们隔壁单元。皮肤很白,眼睛很大,说话声音细细软软的,像羽毛拂过心尖。她来的第一天,就和我在楼下碰到了,我正好和高九成在一起。
高九成见到林薇的那一刻,我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那是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带着些许羞涩和纯粹欣赏的灿烂笑容。他主动上前打招呼,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和:“你好,是新搬来的邻居吗?我叫高九成,住三楼。”
“我叫林薇,住二楼。”女孩也笑了,脸颊有点红。
那一刻,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最浓烈的是酸涩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原来他不是不会温柔,只是他的温柔,从不给我。
从那以后,我总能“恰好”看见他们在一起。高九成会耐心地教林薇怎么在老槐树下那块最平整的地方画跳房子的格子,会帮她提从超市买回来的沉重购物袋,会在放学路上和她并肩走着,聊着我不知道的、属于他们之间的轻松话题。他对着林薇笑,那笑容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开始刻意躲着他们。可那个老院子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阳光很好,我却觉得无比烦躁。我心里盘算着高九成昨天又怎么嘲笑我新买的发卡,想着爸妈那套“喜欢我才欺负我”的荒谬理论,想着他对林薇那碍眼的笑容……越想越生气,心里那股无名火噌噌地往上冒,看什么都不顺眼。路边一颗无辜的小石子成了我的发泄对象,我忿忿地一脚踢过去——
石子划出一道低矮的弧线,不偏不倚,滚到了两双并排站着的白色运动鞋前。
我抬起头,正是高九成和林薇。他们站得很近,肩膀几乎要碰在一起,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郎才女貌,登对得让人心口发堵。
高九成的目光从石子上移开,落在我脸上,眉头微挑,那熟悉的、准备开始“毒舌”的表情又来了。
在他开口之前,我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所有的委屈、愤怒和一种难以言状的羞窘瞬间爆发,脱口而出:“讨厌鬼高九成!”
说完,我根本不敢看他的反应,也不看林薇那可能带着诧异的表情,转身就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逃也似地冲回了家,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也不想看见他了!一眼都不要!
命运有时候很奇妙,它似乎听到了我赌气般的呐喊,并且用一种远超我预期的方式,实现了我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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