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安坐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耳后的皮肤。那里有一条三厘米长的疤痕,微微凸起,像是一条沉睡的蜈蚣。车祸过去六个月了,疤痕本该随着时间慢慢淡去,但另一种失去却将伴随她终生。
“月安,新学校的老师同学都知道你的情况了,他们会照顾你的。”母亲今早送她到校门口时这么说,眼神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担忧。
李月安点点头,没有回应那句潜藏的“别给人家添麻烦”。她只是将头发仔细梳理到恰好遮住耳朵的位置,然后深吸一口气,踏进了晨光中学的校门。
助听器塞进耳道的感觉总是很奇怪——不是异物感,而是一种时刻提醒你“你与别人不同”的细微嗡鸣。右耳的听力在车祸中永久丧失,左耳仅存百分之四十。医生说她还算是幸运的,至少不用完全活在无声世界里。
“但有时候,完全的寂静或许更仁慈。”她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转学第一天平淡无奇。班主任简短地向全班介绍了她,特别强调了“希望大家多帮助李月安同学”。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好奇的、同情的、无所谓的——在她耳边逡巡,仿佛想透过那层头发看清底下的秘密。她只是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直到下午的体育课。
“今天我们测八百米。”体育老师吹着哨子,“大家先热身跑两圈。”
李月安迟疑了一下。助听器在剧烈运动中容易脱落,而且汗水会损坏精密的电子元件。她走到老师身边,压低声音:“老师,我可能不能跑步。”
“为什么?”体育老师是个年轻男老师,声音洪亮,一下子吸引了周围同学的注意。
她的脸瞬间烧起来。“我,我耳朵不太好,戴着助听器,跑步可能会掉。”
“哦,那你就在旁边看着吧。”老师点点头,随即转向全班,“好了,都动起来!别磨蹭!”
人群散开,李月安走到操场边的树荫下坐着。她能感觉到一些目光仍黏在她背上,像是细小的针尖。热身跑结束后,老师安排大家自由活动。几个女生开始打羽毛球,男生们则霸占了篮球场。
李月安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盘算着要不要回教室。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就是新来的?耳朵不好使的那个?”
她抬起头,看见三个男生站在她面前。说话的那个又高又壮,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她点点头,希望这样简单的回应能让他们离开。
“真的假的?给我们看看你的助听器呗。”另一个瘦小的男生凑近了些。
李月安下意识捂住耳朵,往后缩了缩。这个动作似乎激怒了他们。
“怎么?看不起我们啊?”高个男生提高了声音,“让你给看看怎么了?”
“不是...它很贵,不能随便碰。”她小声解释,声音因为紧张而发抖。
“哟,意思是碰坏了我们赔不起?”第三个男生夸张地笑起来,“听说你是车祸搞的?是不是脑子也撞坏了啊?”
越来越多的学生围了过来。李月安感到呼吸困难,那些窃窃私语像是隔着水面传来的模糊声响,混杂着助听器特有的电流声,搅得她头晕目眩。
“让我看看嘛!”高个男生突然伸手去拨她的头发。
李月安惊叫一声,猛地站起来想跑,却被另外两人拦住。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没有人上前阻止。
“放开我!”她挣扎着,但声音太小,淹没在嘈杂中。
有人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她踉跄几步,跌坐在地。尘土沾满了她的运动裤。又有人拽她的头发,疼痛让她眼前发花。在推搡间,她感觉到右耳一空——助听器掉了。
“不要!”她惊恐地尖叫,趴在地上疯狂摸索。当她终于找到那个米粒大小的设备时,一只脚突然出现,精准地把它踢飞了。
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变了样。
左耳的助听器在混乱中似乎也被碰掉了,抑或是电池耗尽了。突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像是有人按下了静音键。她看见那只脚的主人张嘴大笑,看见周围的人群指指点点,看见尘土在阳光下飞舞,但什么都听不见。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包裹了她,她像是一个在鱼缸里看着外面世界的人,隔着厚厚的玻璃,无法触及。
她疯狂地四处张望,寻找那个被踢飞的助听器,泪水模糊了视线。就在这时,一颗篮球从某个方向飞来,精准地砸中了那个高个男生的后背。
寂静中,她看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走过来,校服随意披在肩头。他比她高一个头左右,肩膀宽阔,眉眼深邃,像是用最黑的墨一笔勾勒出来的。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黑眸中有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锐利。
他开口说了什么,李月安完全听不见,但她看见那几个欺负她的男生脸色瞬间变了,慌忙地散开。围观的人群也迅速作鸟兽散。
男生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但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他立刻明白了,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从她身旁不远处捡起了左耳的助听器,轻轻吹掉灰尘,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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