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吼道:“孩子,你要是肯听我把话说完,我或许就能解释清楚了!”
我被她突然的怒火吓得向后缩了缩。
“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我的跟腱断了。” 我确实注意到她一瘸一拐,花了几秒才想明白 “跟腱” 是什么,“这很常见 —— 公牛之血拥有者因为体重原因,经常会肌腱受伤。我以前也遇到过。”
“或许你该减肥了。” 这个玩笑说得有气无力,可习惯太难改了。
“或许你该闭嘴。” 这反驳不怎么样,可妈妈的气场足以让这句话有分量,“传承公牛之血能减轻我的体重,战斗时行动会更方便。”
“就不能找点药剂之类的吗?我肯定陈婆婆会给你打折的。”“打折” 两个字刚说出口,我就意识到这个提议有多蠢,“至少别的炼金术士会吧。”
妈妈摇了摇头:“就算用炼金药剂,至少也得三四周才能恢复,很可能更久。我可没有蜥蜴之血,不像你。”
伤成这样,她似乎更该远离战斗才对。我没说话 —— 就算我能说服她,没有妈妈参战,我们很可能会彻底输掉。而且我根本没法想象她会死。
“战斗开始前,我会用血脉科技装置提取并储存我的公牛之血。这个过程会让我基本动不了。”
我有些惊讶。我们以前用的传承石,从来没影响过妈妈的日常生活。她只是把石头扎进胳膊,然后继续做饭、打扫,偶尔还会教训无礼的客人。“为什么?受伤会让提取神之血更难吗?”
“不是,” 她闷哼一声,“是弗农要给我做个更高效的装置。”
“那个埃斯法利亚家族的人?” 我有些结巴,“你为什么信他?他说不定会在装置里动手脚…… 比如下毒,或者吸你的脑子,再或者偷你的血,还有…… 还有……” 我绞尽脑汁,想回忆起猫头鹰之血拥有者能用他们那类魔法做什么。好多故事里都详细讲过他们的符文能搞出多可怕的事。
她嗤笑一声,可笑声里没有丝毫笑意:“你没和他聊过吧?我觉得他花在看云上面的时间,比思考还多。”
“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的计谋,让你放松警惕。”
“行了。”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态度显然是觉得我的猜测很荒谬,“我卧床的时候,需要你帮我送些消息。”
我的第一反应是想开玩笑抱怨,可还是忍住了:“好。可为什么是我?”
“蜥蜴之血拥有者是出了名的最好信使。而且,除了公牛之血,狐狸之血最能提升纯粹的速度。”
“那…… 我什么时候开始?” 我需要在心里做好准备。
“明天会议结束后就开始。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帮忙通知城市北部和西部的居民,我们会在那片区域战斗。”
我眨了眨眼:“那是我们住的地方。”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所以呢?”
“这难道不是问题吗?”
“那是‘街区’最不重要的区域,掩护条件最好,而且蜥蜴会从那边过来。”
我咽了口唾沫:“那我们的餐馆呢?”
“我们会找个新地方。”
“可是妈妈,那是我们的家啊!” 这个抗议或许很蠢,可我觉得总得有人说出来,“没有餐馆,我们怎么给人做饭?你怎么赚钱?”
“奥维,就算餐馆毁了,我们在哪儿都能做饭。”
我太震惊了,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一瞬间,杜雷仿佛离我们近了许多。
妈妈揉了揉太阳穴:“这是必须做的。而且人们需要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你认识的人多 —— 至少比我多 —— 让他们也来帮忙。”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大家要去哪里避难?”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我们会在会议上商量出来的。”
“可他们难道不 ——”
她咬着牙,眼睛还闭着:“奥维,我不知道。我很累,压力很大,还有一大堆事要做。”
八年来养成的倔强让我差点说出反驳的话,可当我看向妈妈时,那些话又咽了回去。她黝黑的皮肤松垮地挂在身上,眼睛里映着某种沉重又可怕的东西。我突然清晰地意识到,要是陌生人看到她,会觉得她只是个高大、衰老的女人,被曾经更强大的力量束缚着。
我这辈子第一次意识到,妈妈更像人,而不是神。
我咽了咽喉咙里的哽咽,回答道:“好。”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又试了一次,“好的。你还有别的需要吗?”
她松了口气,呼了口气:“照顾好弟弟妹妹,确保他们好好吃饭。我没法给他们做饭了。”
“知道了。我会尽量让大家撤离那片区域的。” 我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避开地上散落的文件。
“奥维?” 我转过身,看向妈妈。尽管她体型庞大,可坐在桌子后面的样子,却显得有些佝偻,比她本该有的样子矮小多了。
“怎么了?”
她的声音很温柔:“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点了点头。走出大楼时,我差点被皮勒绊倒 —— 他还昏在地上,嘴角慢慢流着血。我把他拖进大楼,用模糊记得的医疗知识确保他不会被自己的血呛死。之后,我用他的钥匙锁上门,再把钥匙从门缝下塞了进去。
我走进夜色中,眼睛里阵阵发紧,好想哭,却流不出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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