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沿着 “格林斯” 的侧壁往上走时,一路上收获了各种各样的目光。这并不奇怪:在这群 “猫头鹰血脉” 铁匠、猎手、收割者和工匠中,劣质衣物很常见,打满补丁的衣服更是常态。就连赫尔提亚守卫们精致的紫色短上衣,也常常用粗糙布料拼接而成。可一个光着上身、瑟瑟发抖的大块头,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身边跟着个穿着明显大了好几号上衣的女人 —— 即便在中心地带这群穷困潦倒的人里,这景象也颇为罕见。
即便如此,也没人拦我们。想来我们之前大闹过的那家酒馆里的人,肯定逃到更远的地方去了,这也在意料之中。换作是我要逃,也不会在半路停下,肯定会找个有墙能藏身的地方。
我们俩又回到了第三层,走在一排排用铁链连接的平台上 —— 这些平台既是街道,也是连接各个 “尖塔” 的桥梁。每个平台两侧,要么是商铺,要么是铁匠铺,很多都已经停业许久,通常会租给那些脑子活络的收割者和猎手当住处。这些地方有自己的蓝色照明,偶尔还会有取暖器和炉子 —— 在别的城市,这些都是巨富人家才有的配置,在赫尔提亚却稀松平常。如今 “尖塔” 里流通的筹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少 —— 贸易停滞加上普遍饥荒,自然会导致这种情况 —— 但也正因如此,血术装置反而供过于求。我猜,这是因为资金短缺,而劳动力又过剩造成的。每次路过这类地方,我们都会低下头,混在人群里,可越靠近 “荒原”,人就越少。基特总忘了低头,我只能一次次伸手把她的头按下去,每次这么做,我都得强忍着不露出冷笑。
最后,能走的平台到了头。通往 “荒原” 的平台,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四分之三路程的地方,就从各个相邻的 “尖塔” 中断了:要到 “荒原”,唯一可行的路,是走最高处那座悬空的平台。大体而言,连接我们所在位置与 “荒原” 的,只有那些固定平台的铁链,以及零散分布的管道。尽管暮色渐浓,但管道上刻着的符文散发着紫色光芒,让这些管道清晰可见。
像这种突然中断的平台层,总会有十几名孩子 —— 大多是五到十二岁的男孩 —— 松散地围坐在通道中央。他们脸上没有大多数成年人那种凹陷的脸颊,显然,就算父母自己吃不饱,也能让孩子有饭吃。圈子中央,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正和一个胖墩墩的男孩扭打在一起。他俩比其他孩子小些,看起来还不到八岁。皮肤黝黑的男孩趁对手脚被缠住,终于把对方拽倒在地,周围的孩子们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起哄和大笑。皮肤黝黑的男孩在一片掌声中退了出来,而那个胖墩则得到了几声同情的拍背安慰,可从他阴沉的脸色和咬牙切齿的模样来看,这些安慰没起到半点作用。
在其他楼层,成年人偶尔会抢占这些地盘,不过近来饥荒耗尽了他们的力气,这种情况也少了。我自己从没想过要参与 —— 常识告诉我们,血脉者不能参加任何竞技活动。“蜥蜴血脉” 者体重更大,尤其擅长摔跤,就算不考虑我的技巧,也没人能打得过我。
我们走近时,孩子们都盯着我们看。几个陌生面孔 —— 包括那两个刚摔跤的男孩 —— 开始慢慢往后退。考虑到我这副打扮,他们的反应很正常。直到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开口问道:“文,你被抢了吗?” 他们才意识到,尽管我模样奇怪,却并非陌生人。剩下的孩子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我会不会多待一会儿,像往常那样给他们指点几招。
“行了啊。” 我挥了挥手,孩子们总算安静了些,“我今天不能多留。” 我打了个哆嗦,一半是装出来的,一半是真的冻得厉害,“这天儿比旺普那湿乎乎的奶头还冷。” 孩子们听到这句脏话,都笑了起来 —— 要让他们开心,其实也挺简单。要是所有听众都这么容易取悦就好了。“我得回家,找件上衣穿上,好好睡一觉。你们也该回去了。”
几个孩子发出不满的嘟囔声。
“好了,明天还有机会呢。”
我小时候,每次听到这种说教,总会走神。幸运的是,这群孩子还挺买我的账,愿意听我说话。不过,要让他们乖乖听话,总得给他们留点面子。
“我们看着你过去,” 一个高个子、黄头发的男孩说道,“然后我们就走。” 其他孩子也齐声附和。
“艾奇,你说话算话?”
他点了点头。
“对了,我今天还带了个客人来。你们看着应该会觉得有意思。” 我指了指基特,她正眯着眼睛盯着我。孩子们发出一阵 “哦” 的惊叹声。“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客人。” 我抬手凑到脸边,假装要讲悄悄话,“给你们个忠告,” 我压低声音说,“别带情人来这种满是粪便的‘尖塔’。”
年纪小的孩子都笑了,年纪大些的则努力用不自然的坏笑掩饰眼中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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