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特给了我去她家的路线。听到路线时,我还算有社交意识,没说任何不该说的话。
多次看过她挥剑(甚至故意输给她几场对练)后,我断定她的剑法源自某种狐狸血脉者的技巧 —— 只有狐狸血脉者才有足够的身体感知力和洞察力,能驾驭这种几乎不设防的招式。但我并未见过这种剑法,再加上我从未接触过北方大家族的人,便判断这套剑法很可能源自北方某大家族。而基特虽无圣液加持,却凭天赋将其学成,实在堪称天才。
由此,我曾以为她是某个家族的流亡者。这些结论都源于一个判断:若没有充足资源支持,她绝不可能练就如此高超的武艺。
或许我的判断没错,但即便如此,基特也早已落魄潦倒。
她家远离守卫的巡逻范围,离荒原更近,离真正的尖塔城区反而更远,就藏在难民营的最边缘。四周满是马车,偶尔夹杂着几顶帐篷,基特的住处混迹其中,毫不突兀 —— 说到底,那不过是三辆马车围成三角形,中间插着一根长杆,杆上搭着一张厚实的兽皮罢了。
即便如此,不用像卡尼血脉者那样耳聪目明,也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 这绝对不能容忍!你怎么敢把这种麻烦引到家门口?”
“哦,现在倒是怪我了?” 基特那低沉拖沓的嗓音辨识度极高,“珍娜,你又往家带过多少东西?哦,对了,连滴血换来的收成零头都不到吧。”
一个尖利又带着苍老颤音的声音反驳道:“我们靠我那些首饰才撑了好几周!”
“你为那些首饰出过半点力吗?不过是在你那破本子上记几笔罢了。”
“哦,又提这个。我提供的是 ——”
“你连一滴该死的血都没流!” 基特的声音因情绪激动而发颤,“是我带大家到这里,是我让大家有饭吃。别废话了,除非你想饿死,否则最好跟我走。”
“孩子,要是我们都被人捅死,有饭吃又有什么用?”
“事已至此,珍娜,我们必须 ——”
我不再偷听,转而眺望整个难民营。贫民窟低矮的建筑让我得以凭借身高优势俯瞰四周,将景象尽收眼底。这个时辰的营地异常冷清,留下的少数成年人各自忙碌:有人蹲在沸水旁;有人默默劈着硬木;有人低声交谈。三个男人在一块平整的泥地上掷骰子,我下意识地抬手,仿佛手里正攥着骰子,直到反应过来这场赌局没有赌注,才收回手。
偶尔能看到有人仔细擦拭手掌上的污垢,接下来的动作显而易见:他们会抽出刀划开掌心,让鲜血滴在红色泥土上。滴血时,他们瞪大颤抖的眼睛盯着那片泥泞 —— 有时,泥土中会冒出细小的嫩芽,意味着他们的牺牲终有收获。接下来只需守着,别让成果被人偷走。大人们忙着自己的事,孩子们要么在一旁观望,要么用树枝拨弄地面,要么无精打采地互相打闹。
几辆马车开外,两个无人看管的孩子蹲在地上,盯着什么东西。我侧身换了个角度,看清那是一只多足昆虫 —— 若我没猜错,是中心地带特有的毛毛虫。其中一个金发小女孩(看起来不超过六岁)用树枝戳了戳虫子,身旁那个刘海遮眼的男孩却一把推开了她。女孩摔倒在地,爬起来后皱着眉,又把男孩推了回去。
我一边剔着牙,在心里猜测这场小冲突谁会赢,一边注意到两个模样古怪的男人穿过棕黄色的营地,进入了我的视线。我猛地转头:他们的衣服远比难民精致,却又过于粗糙,不像是普通收割者的装束。腰间的木棍作为武器实在蹩脚 —— 猎杀神裔通常要用带刃或带尖的武器,除非猎物身披铠甲,可即便如此,他们自己也该穿铠甲才对。要么他们是极其蹩脚的怪物猎手,要么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怪物。
我倒吸一口凉气 —— 他们正朝我们这边来。
马车帐篷里的争吵还在继续:“…… 这种鲁莽行径,倒像极了你母亲,看来你真是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回应是一声愤怒的低吼:“你爱怎么嚷嚷就怎么嚷嚷,事实也不会改变。收拾好东西,跟我走。”
“嘿,基特?” 我喊道,“最好快点。”
一声含糊的咒骂后,基特弯腰钻出帐篷,小心地扶着剑鞘,免得被帐篷边缘勾住。她没再穿我给她的那件用来伪装的衣服 —— 不过我欣慰地发现,她身上还有点淡淡的臭味。站直后,基特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却没心思理会,更在意那些逼近的男人。
“你在这儿多久了?”
我漫不经心地回答:“挺久了。”
那两人已经走近,到了那两个孩子身边。他们步伐坚定,速度快得不像漫无目的闲逛。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在孩子面前停了下来。那个身材魁梧、脸盘扁平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站着,另一个体型正常的男人则蹲在孩子面前,指间转着几块木筹码,说了几句话,又指向尖塔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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