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角落里,像一个误入藕花深处的,渔夫。
我一句话也插不上。
我只能,尴尬地,笑着,喝着面前那杯,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洋酒。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丝绒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
当我看清她的脸时,我手里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
我的血液,在这一瞬间,仿佛都凝固了。
——是秦若菲。
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我。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但随即,就恢复了,那种一贯的,平静和疏离。
她只是对我,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服务过自己的,餐厅服务员。
甚至,连“服务员”都算不上。
顶多,算是一个,有点眼熟的,路人甲。
张凯那个从京城回来的发小,立刻站了起来,热情地迎了上去。
“若菲姐,你可算来了!我们可都等您半天了!”
他叫她,“若菲姐”。
语气里,充满了,尊敬,甚至,是一丝,讨好。
秦若菲笑了笑,很自然地,坐在了主位上。
整个包厢的重心,瞬间,就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所有人都围着她,敬酒,聊天。
他们聊的话题,我更加听不懂了。
什么“离岸信托”,什么“家族办公室”,什么“一级市场的PreIPO轮”。
那些名词,像一个个遥远的星辰,在我无法理解的宇宙里,闪烁着。
我这才明白,我跟她的差距,远不止一条五万八的香奈儿裙子。
那是一种,认知、眼界、资源,和整个社会阶层的,全方位碾压。
我还在二级市场这个赌场里,用加了十倍杠杆的、可怜的一万多块本金,去赌一个未知的消息,玩着心跳,赌着命。
而人家,早就在更高的维度,玩着普通人,连听都没听过的,资本游戏。
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
席间,有人提到了最近的贸易谈判。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笑着问秦若菲:“若菲姐,您怎么看这次谈判?我们公司,可是在半导体上,压了不少仓位,就等您给个信儿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秦若菲,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仿佛,她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下周一,整个市场的,生死。
秦若菲端起红酒杯,轻轻地,晃了晃。
然后,她红唇轻启,淡淡地,说了几个字。
“哦,你说那个啊。”
“上周三,在京城,我跟商务部的王叔叔,一起吃了顿饭。”
“谈的,还不错。”
“具体的,不方便多说。反正,周一,你们就知道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
就像在说一件,今天天气不错的,小事。
但那句话,落在我耳朵里,却像一颗,引爆了整个宇宙的,原子弹!
——上周三!
——她,在上周三,就已经提前,知道了,我这两天,拼了命,赌上了一切,都想知道的,那个结果!
我瞬间,明白了。
我明白了,什么叫“信息差”。
我明白了,什么叫“圈子”。
我明白了,为什么,有钱人,会越来越有钱。
因为,当我们在第一层,看着新闻,看着K线,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的时候。
人家,早就在第五层,跟制定规则的人,一起吃着饭,就把这个“谜底”,给拿到了。
这个市场,从来就不是一个,公平的游戏。
它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猎场。
而我,就是那个,最底层的,最可悲的,猎物。
我看着秦若菲那张,在灯光下,美得有些不真实的侧脸。
我心中,刚刚熄灭的那团火,又一次,以一种更加疯狂,更加扭曲的方式,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征服欲。
而是一种,混杂着嫉妒、愤怒、不甘,和一种近乎变态的、想要摧毁她的,欲望!
我不再是想把她压在身下了。
我要的,是进入她的圈子!是跟她,平起平坐!
然后,再用她最引以为傲的,那种来自更高维度的力量,把她,狠狠地,踩在脚下!
我要让她,用她今天看我的,那种眼神,反过来,仰视我!
我要让她知道,我林浩然,不是她可以随意碾压的,蝼蚁!
一股前所未有的,狠戾之气,从我的心底,升腾起来。
我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周一。
我必须赢!
不惜一切代价,我他妈的,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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