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是老秦的语文课。
阳光斜斜地穿过教室窗户，在讲台上洒下一圈毛茸茸的光晕，像给老秦头顶加了个佛光特效。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个黑色U盘，步伐稳健得仿佛要去参加国际黑客大赛。
老秦，全名秦怀树，江湖人称“秦三秒”——不是因为他跑一百米能进三秒，而是因为他骂人从不超过三秒。三秒内必出金句，精准打击，绝不拖泥带水。有次学生上课吃辣条被逮住，他只说了一句：“你嘴里的味道比化学实验室爆炸还刺激。”从此那人再没敢在课堂上开零食封印。
今天他进门没拍桌子，也没点名，反常地安静。只见他熟练地把U盘插进多媒体接口，动作流畅如插钥匙开门。屏幕一亮，跳出的不是PPT，也不是古文翻译，赫然是——暑假作业答案！
台下瞬间炸了锅。
“卧槽？！”后排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手里的圆珠笔直接滚到了前排女生脚边。
“别吵。”老秦抬手压了压，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池塘，“今天不讲课，我们来对答案。为了防止有人抄，我故意把顺序打乱了。”
话音未落，全班立刻响起一片翻卷子的声音，哗啦哗啦，此起彼伏，宛如一群鸡在集体扇风散热。有人翻得急了，差点把试卷撕成两半；还有人一边翻一边小声念叨：“完了完了，第三大题明明写的是‘人生自古谁无死’，怎么变成‘番茄炒蛋放不放糖’了？”
周九饼没有卷子。
准确地说，她的卷子早在开学前一天就被她哥当成废纸折成了纸飞机，飞越阳台，坠毁于楼下王奶奶家晾晒的腊肉之间，最终以“污染食品罪”被永久没收。
此刻，她正低头拆解桌角那架残破的纸飞机，小心翼翼地把皱巴巴的纸页铺平，压在课本底下，假装自己也在认真核对答案。
她眼神专注，眉头微蹙，嘴唇轻轻嚅动，仿佛真在默念某道阅读理解的标准答案。其实她在心里默背昨晚看的动漫台词：“命运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的人……除非你根本就没写作业。”
老秦踱步巡视。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倒计时的钟摆，每一步都踩在学渣的心跳节奏上。走到周九饼身边时，他忽然停下，眯眼朝她桌上扫了一眼。
“这位同学，”他语气平静，“你的数学卷……怎么是反的？”
全班一静，十几双眼睛齐刷刷转向周九饼。
她面不改色，眼皮都没眨一下，淡定回道：“老师，我习惯从结果倒推过程，逆向思维。”
空气凝固了两秒。
老秦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大脑高速运转三秒后，竟没找出逻辑漏洞。毕竟，“逆向思维”这四个字听起来太高级了，像是某种国家重点科研项目的研究方法。
于是他沉默转身，走了。
背后，周九饼悄悄在桌子底下给自己比了个V字胜利手势，指尖还微微颤抖——刚才那一波 bluff（虚张声势），堪称教科书级别。
**她活下来了。**
而且是以智商碾压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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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得恰到好处，像一场灾难后的救援信号。
周九饼深吸一口气，决定采取B计划：借作业。
她的第一志愿是尹笙。
尹笙，年级前十常年霸榜选手，生物竞赛省一等奖获得者，传说能在梦里解微分方程的男人。此刻他坐在靠窗的“阳光VIP区”，阳光温柔地落在他肩头，连影子都透着一股清冷学霸气质。
他正用铅笔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周九饼凑近一看，瞳孔地震：
《宇宙射线对番茄产量的影响及其在火星农业中的应用前景分析》
……这是高中生该写的玩意儿吗？这人怕不是外星派来考察地球教育水平的卧底。
“喂，”周九饼轻咳两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自然，“借我抄抄？”
尹笙头也不抬，手指继续在纸上滑动，仿佛正在绘制星际航行图。
“不借。”
两个字，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我可以用我哥的限量版游戏卡带换。”她不死心，掏出一张泛黄的卡片，上面贴着胶布，边缘已经磨损，“超级玛丽30周年纪念版，全球限量999套！”
尹笙终于抬眼，淡淡扫了一眼那张卡带，眼神里写满了“你当我是收废品的”。
“你哥的游戏卡带去年就被你爸扔进碎纸机了。”他说，“我还看见你爸边扔边说：‘终于清理掉一个电子鸦片窝点。’”
周九饼愣住：“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你家阳台晒衣服那天，卡带碎片飘到我家窗台上了。”尹笙合上笔记本，语气平静，“风向东南偏南，那天有雨。”
她败走，脚步沉重得像刚打完一场心理战役。
第二志愿：罗慢。
罗慢是上周刚来的转校生，来历神秘，成绩顶尖，传闻他在原学校有个称号——“作业复印机”。不是因为他抄袭，而是因为他写的作业太标准，别人抄他的就像在复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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