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声在办公室里回荡,震得那盏吊灯上的灰尘都在簌簌往下掉。
陈晓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能感觉到军人那审视的目光像是刮骨刀,试图剔除他每一丝伪装。旁边的徐秘书虽然没说话,但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同样锐利,像是在评估一件出土文物的真伪和价值。
大脑在疯狂运转,CPU几乎要过热烧毁。直接说“我是穿越来的,历史书上就这么写的”?那估计下一秒就会被当成失心疯拉去喂狗。必须给出一个符合这个时代逻辑、且能让他们觉得“合理”的解释。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眼,目光没有直视军人咄咄逼人的眼睛,而是落在他军装的风纪扣上,显得既恭敬又带着点读书人被迫面对粗鲁军汉时的屈辱和坚持。
“长……长官,”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但努力维持着镇定,“没人告诉我。我是……自己分析出来的。”
“分析?”军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你拿什么分析?拿你们大学里教的之乎者也,还是拿你上街喊的口号?”
“报纸。”陈晓飞快地回答,这是他早就想好的托辞,“还有……一些国外的期刊。”
他稍稍抬高了点声调,试图让自己显得更有底气:“学生是学外语的,平时会……会尽量找一些国外的报纸和军事评论杂志来看。日本的《朝日新闻》、《读卖新闻》,英国的《泰晤士报》,甚至一些德国的军事杂志……虽然看到的都是过期的,而且不全。”
这是实话,原主的记忆碎片里,确实有省吃俭用去买旧外语报刊的经历,这也是当时很多进步学生了解外界的方式。
“从去年开始,日本国内的舆论就对华异常强硬,军部势力急剧膨胀。特别是今年上半年,他们频繁报道所谓的‘华北自治运动’,夸大其词地描述反日情绪,刻意塑造中国‘排日’‘侮日’的形象,这完全是在为动武制造舆论铺垫。”
“他们的报纸上,经常有文章讨论‘对支那一击’的必要性,军事评论员则在反复测算在华北地区行动的兵力投送和后勤保障问题。虽然用语隐晦,但意图很明显。”
“至于地点,”陈晓顿了顿,感觉喉咙发干,“北平是华北政治中心,但驻有各国使馆,直接攻击城区国际影响太大。丰台日军驻地与北平之间的交通枢纽,战略价值重要又相对独立,最容易制造事端的地点……无非就是铁路沿线那几个关键节点。卢沟桥控制着通往宛平和平汉线的咽喉,是兵家必争之地。日军若想挑起大规模冲突,那里是概率最高的选择之一。”
他一边说,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毕业论文啃了大量的一手史料和当时各国的新闻报道回顾,这些东西此刻成了他救命的稻草。他竭力让自己的分析听起来像是基于公开信息的合理推断,而不是上帝视角的剧透。
“至于时间……学生只是觉得,华北局势如同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已经到了临界点。六月底七月初,天气和地形最利于军事行动,而且……往往在这种压抑到极点的时候,只需要一个微不足道的火星……”
他说完了,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军人脸上的暴怒稍稍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刻的怀疑和审视。他走到沙发边,拿起那份报纸又看了一眼,似乎在比对什么。
徐秘书则轻轻推了推眼镜,开口道:“你看的都是过时的报刊,而且零碎。就凭这些,就能做出如此……精确的判断?”他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信,但更多的是一种探究。
陈晓心里一沉,知道这点确实牵强。他硬着头皮继续编:“当然不止……还有一些……同学之间的讨论和交流。北平、天津的同学来信里,也会提到当地日军异动频繁,演习强度远超以往,而且越来越逼近我军防区……这些信息综合起来,结论就不那么难以推测了。学生只是……比一般人更敏感一些,更大胆地做了一下推测。”
他巧妙地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善于从公开信息中提炼情报、并且运气好猜对了的分析型人才。这在逻辑上勉强能自圆其说。
军人突然冷笑一声:“推测?你这推测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都快赶上诸葛亮的马前课了!”他走回陈晓面前,逼视着他,“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一个学生,不好好读书,整天研究这些日本人什么时候打过来,想干什么?盼着他们打过来吗?!”
这话极其恶毒,是个陷阱。
陈晓立刻抬起头,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一种混合着悲愤和屈辱的表情:“长官!学生研究这些,不是盼着他们打过来!是知道他们一定会打过来!学生只是不想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想到时候能多做点准备!哪怕……哪怕只是能提前跑得快一点,也好过糊里糊涂地当冤死鬼!”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倒不全是演技,一部分是源自后怕和真实的情绪。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他的“未卜先知”,也符合一个敏感爱国青年的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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