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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鸣般的掌声渐渐平息,余音却仿佛还萦绕在望江楼的梁柱之间,久久不散。
这掌声之后,是更为尴尬,更为压抑的死寂。
如果说林渊的诗是一柄无形的剑,那么这满场的喝彩,就是将这柄剑一寸寸钉入朱由榔心口的铁锤。
高台之上,朱由榔的脸色在短短瞬间,经历了从铁青到酱紫,再到一种病态的惨白。他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甚至有些发黑。他引以为傲的家世,他赖以为生的权势,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笑话。
他才是今天的主角,他才是那个应该接受万众瞩目和欢呼的人!可现在,所有的光环都被台下那个穿着旧儒衫的穷酸夺走了。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去时,看到了董小宛。
那个女人,那个他势在必得的玩物,此刻正抬着一张泪痕未干的脸,痴痴地望着那个叫林渊的男人。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空洞与死寂,而是像融化的冰湖,倒映着星光,那光芒里有震惊,有感激,有共鸣,甚至还有一丝……他从未见过的、属于女人的柔情与依赖。
这道目光,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朱由榔的自尊心上。
嫉妒,是比任何毒药都更猛烈的催化剂。它能让理智瞬间蒸发,让最深处的恶意如野草般疯长。
“好!好一个《桃花扇》!好一个‘血染江南当画看’!”
朱由榔的声音嘶哑而尖利,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从太师椅上猛地站起,因为动作太猛,甚至带倒了身边的茶几,上好的瓷器碎了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指着林渊,因为极度的愤怒,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本世子看你不是来作诗的,你是来妖言惑众,诅咒我大明的!”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攻击的突破口,一个能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罪名,“什么楼塌了,什么血染江南,你这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反意!你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流寇李自成的探子,还是关外建奴的奸细!”
这顶帽子扣得又大又狠。在场的百姓和士子们脸色一变,刚刚升起的敬佩之情,瞬间被一股寒意所取代。在这个年代,“谋反”二字,足以让任何人万劫不复。
孙致远等几位老先生也是心头一紧,他们虽然欣赏林渊的才华与风骨,却也知道藩王世子若是存心要用权势压人,林渊一个无名士子,恐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面对这足以致命的指控,林渊却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他甚至还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从容不迫。
“小王爷此言差矣。”林渊将目光从董小宛身上收回,转向高台上的朱由榔,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在下所言,‘南朝旧事随流水’。说的是南朝,是前尘往事。圣人云: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在下不过是借前朝旧事,感怀伤时,提醒世人当惜眼前,莫要重蹈覆辙罢了。这难道不是我等读书人应尽的本分吗?”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眼中带上了一丝玩味。
“还是说,在小王爷听来,这‘起朱楼、宴宾客、楼塌了’的兴衰循环,让您联想到了什么,感到了不安?”
这句话,问得诛心。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诅咒大明?难道你心里觉得大明就像那座将塌的楼吗?
朱由榔被噎得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他要是承认,那就等于自己也认为大明气数将尽;他要是反驳,那刚刚给林渊扣上的“谋反”大帽,就成了无理取闹的笑话。
他看着台下林渊那张云淡风轻的脸,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一股无名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他发现自己无论是在才学上,还是在言语交锋上,都占不到丝毫便宜。
既然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来最直接的!
“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巧舌如簧!”朱由榔彻底撕下了伪装,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本世子不管你说的是南朝还是北朝!我看你,就是觊觎董姑娘的美色,故意在此哗众取宠,想学那些话本里的穷书生,来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他往前走了几步,几乎是趴在栏杆上,用一种极其下流的目光在林渊和董小宛之间来回扫视。
“怎么?是不是觉得作首破诗,就能让美人儿对你另眼相看,投怀送抱了?别做梦了!一个连身像样的衣服都穿不起的穷酸,也配跟本世子抢女人?”
这番话,粗鄙至极,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暴露无遗。
在场的许多人都皱起了眉头,孙致远更是气得胡须倒竖,低声骂了一句“斯文扫地,无耻之尤!”
松鹤楼上,柳如是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公子这一招‘引蛇出洞’,用得真是妙。”她轻声自语,“这朱由榔看似张牙舞爪,实则已经方寸大乱,被公子牵着鼻子走了。他越是愤怒,越是口不择言,就越是会掉进公子为他准备好的陷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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