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成了粘稠的糖浆,流淌得异常缓慢。
望江楼前,成百上千道目光,汇聚成两股截然不同的洪流。一股,投向高台上那个不可一世的藩王世子,带着敬畏、艳羡与一丝丝的恐惧;另一股,则落向台下那个孑然而立的青衫书生,充满了好奇、困惑与一缕微弱的期盼。
一个赌注是价值连城的“珊瑚王”,一个赌注是十文钱都不值的素白竹扇。
这已经不是一场赌局了,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极致的羞辱。
朱由榔的护卫还没回来,但这短暂的等待时间,对他而言是一种享受。他重新坐回太师椅上,端起下人新换上的热茶,慢条斯理地撇去浮沫。他不再咆哮,也不再怒骂,脸上反而挂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享受将对手所有的希望与尊严,放在手心里慢慢捏碎的过程。
他斜眼瞥着林渊,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胜券在握的傲慢:“怎么,后悔了?现在跪下来,给本世子磕三个响头,再学几声狗叫,本世子或许可以发发慈悲,只打断你的双腿,留你一条贱命。”
他身后的吴子谦等人立刻心领神会地发出哄笑,那笑声尖锐而刺耳,企图将林渊最后一点体面也剥得干干净净。
林渊却恍若未闻,他甚至没有看朱由榔一眼。他侧过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董小宛身上。
此刻的董小宛,心乱如麻。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既有对朱由榔无耻行径的愤恨,更有对林渊处境的深深忧虑。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几乎不可能赢的局。那柄扇子……那柄扇子除了承载着那首让她灵魂共鸣的诗,还能有什么价值?
可当她迎上林渊的目光时,心中的慌乱却奇迹般地平复了几分。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一汪古井,不起半点波澜。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让她安心的、笃定的力量。仿佛在告诉她:别怕,一切有我。
这无声的交流,让董小宛攥紧的指节微微松开,她咬着下唇,用力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结局会如何,但她选择相信。相信这个第一个将她当成“人”来看待的男人。
二楼的雅间里,柳如是端着茶杯,指尖轻轻划过温润的杯壁。她望着楼下那个青衫背影,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意。
外人看的是一场实力悬殊的闹剧,她看到的,却是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林渊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网上布下的一根丝线,看似无关,却都通向同一个终点。朱由榔越是嚣张,越是得意,就陷得越深。
“公子这一局,赌的哪里是输赢。”柳如是轻声自语,美目中异彩连连,“他赌的,是人心向背。朱由榔拿出的东西越是贵重,就越是衬托出他自己的鄙俗。而公子手中的那柄扇子,越是廉价,就越能承载那些金钱买不到的东西。”
她知道,好戏还在后头。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骚动,百姓们纷纷向两侧避让。只见一名护卫打扮的壮汉,怀里抱着一个硕大的紫檀木盒,气喘吁吁地挤了进来。那木盒雕工精美,四周镶着铜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小王爷!取……取来了!”护卫将木盒高高举过头顶,献宝似的呈到朱由榔面前。
朱由榔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到极致。他站起身,亲自走上前,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缓缓打开了木盒的搭扣。
“吱呀——”
随着盒盖开启,一道璀璨夺目的红光,瞬间迸发而出,仿佛将正午的阳光都比了下去。
“嘶——”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只见那紫檀木盒的红色绸缎上,静静地躺着一株珊瑚。那珊瑚足有三尺来高,枝干虬结,宛如一棵燃烧的火树。它通体血红,没有一丝杂色,红得那么纯粹,那么热烈,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动。
这已经不是一件死物,而是一件夺天地造化的艺术品。
“天哪!真的是火树珊瑚王!”
“我活了六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神物!”
“十万两白银……恐怕还不止啊!这等宝物,有钱都买不到!”
惊叹声、议论声、羡慕声,此起彼伏,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株珊瑚牢牢吸引,眼中充满了震撼与贪婪。这株珊瑚所代表的,是财富,是权势,是普通人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梦。
孙致远等几位老翰林,也不禁为这宝物的华美而动容,但他们眼中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如此珍宝,却被用来欺压一个弱女子,当真是明珠暗投,令人扼腕。
朱由榔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珊瑚温润的枝干,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迷恋。随即,他抬起头,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台下的林渊。
“穷鬼,看到了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快意,“这就是本世子的赌注!现在,把你那柄破扇子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看看它到底值几个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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