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家小产的，用不了三个月就能怀上，咱家桂兰流产都快一年了，到现在连点动静都没有，你说她不能做下病根了吧？”床上，林夫人悄悄地跟自己的男人嘀咕着。
晚上的月光像把银刀，劈开寂静的院落。熊桂兰躺下半天没睡着，感觉好像有点饿了，他见有祥睡着了，就悄悄地裹了件棉袄，想自己去锅屋找点吃的。
当她经过公婆的窗前，听到婆婆正好提到她的名字。熊桂兰心里好奇，就往窗前凑了凑。屋里的声音不大，她踮起脚尖，屏住了呼吸，耳朵使劲地往窗户上贴。
“这回你知道害怕了？当初你那胆量呢？瞅瞅你娘两个干得好事，伤天害理啊！”林先生的怒吼震得窗纸发颤。
熊桂兰心里咯噔一下，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撞翻墙角的瓦盆。“咣当 ——” 把正说着话的林夫人吓了一跳。
“谁呀？” 林夫人的声音有点发颤。
熊桂兰她躺在冰凉的地上，摔碎的瓦盆锋利碴深深扎进皮肉，她的小腿鲜血直流，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耳边嗡嗡作响，只反复回荡着婆婆和公公的对话 ——“你娘两个干得好事，伤天害理啊！”
“不…… 不可能……” 熊桂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浑身发软站不起来，只能用手死死抠住青砖，指甲缝里嵌满泥土。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出自己小产后婆婆精心照顾她的画面，那一碗碗冒着热气的鸡汤，那一声声温柔的叮嘱，原来都是假的！都是用来掩盖她们罪恶的面具！
“桂兰！” 有祥第一个冲出来，把妻子抱在怀里，月光下看见她苍白如纸的脸和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慌乱地扯下衣襟为她止血，他带着哭腔喊着：
“桂兰——，桂兰——，你别吓我！”
“别碰我！” 熊桂兰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狠狠推开丈夫，眼神里带着绝望与恨意，大声地喊着：“你们林家，都是骗子！”
这时，婆婆也匆匆跑了出来。看到地上的场景，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装镇定：“桂兰啊，这是怎么啦？有话好好说哈。”
“好好说？” 熊桂兰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混着血渍顺着脸颊滑落，“你们给我下药害我流产，还想叫我好好说？”
此话一出，院内瞬间陷入死寂。
婆婆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舌头好像卡在了喉咙里。
熊桂兰盯着跌坐在门槛上的婆婆，忽然发出凄厉的笑声：“怪不得你左一碗右一碗地让我喝鸡汤，说是让我好好养身子，原来都是给我灌的毒药！”
熊桂兰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一步步向婆婆逼近，眼中的怒火仿佛要把婆婆给吞掉：“我自问嫁进林家后，孝敬公婆，操持家务，从未有过半点怨言。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肚子里的可是林家的骨肉啊！”
婆婆终于抬起头，带着满眼的悔恨与不甘，哭着说，“桂兰啊，咱们林家三代单传，有祥是独苗，我是想给你好好养养身子，再生个儿子，才……”
“所以就往我饭里下药？”熊桂兰踉跄着逼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是你们林家的骨肉！是我十月怀胎的孩子！” 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
熊桂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婆婆，竟会如此狠心。
她转头看向有祥，声音颤抖着问：“你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有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妻子的腿：“我不知道！桂兰，我每天都是天黑才回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熊桂兰只觉得心彻底凉了，她不再看有祥，冷笑道：“你们林家欠我的，我一定要讨回来！” 说完，她拖着受伤的腿，一步步向门外走去。
“桂兰，你要去哪？” 有祥想要阻拦，却被熊桂兰狠狠瞪了一眼。
“我要回娘家！” 熊桂兰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林家是怎么对待我的！”
熊桂兰大哭大叫的声音惊动了街坊四邻，她转头望向围拢过来的邻居，声音突然平静下来：“请各位乡亲给我做个见证，我熊桂兰今天要回娘家。”
她扯断手腕上的红绳 —— 那是怀孕时婆婆亲手编的，“从现在起，我熊桂兰和林家恩断义绝！”
她一瘸一拐地往娘家走着，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寒风卷起她的衣角，像一面破碎的战旗。
大嫂看到她腿上的伤，心疼得直掉眼泪：“妹子，别怕，有我们在，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嫂子带着一群亲戚，气势汹汹地来到林家。二嫂抱着熊桂兰未满两岁的女儿，孩子被嘈杂声吓得直哭。
熊桂兰拄着枣木拐杖站在人群的最前边，她削瘦的脸颊凹陷着，却在看见林家大门的瞬间挺直脊梁。
“把害我妹妹流产的人交出来！” 熊大媳妇的声音穿透寒风，惊得院子里的老狗狂吠不止。她怒目圆睁，指着林家众人骂道：“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桂兰在你们家勤勤恳恳，就换来这样的下场？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这事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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