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坊街的清晨阳光正好，言十七拎着一袋刚出炉的龙井茶酥，慢悠悠地往喵不言走。
"让让！让让！瞎子我看不见路啊！"
一个夸张的喊声从身后传来。言十七脚步未停，只是微不可察地往旁边让了半步。下一秒，一个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踉踉跄跄"地撞向他刚才站的位置，手里的盲杖"恰好"扫向言十七的脚踝。
言十七眼皮都没抬，轻轻抬脚避开。
"哎呀！"黑瞎子扑了个空，顺势往前一栽，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却在最后一秒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扭身，单手撑地，稳稳停住。他抬起头，墨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
"这位好心人，"黑瞎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能不能扶瞎子一把？"
言十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落在那双明显视力完好的眼睛上，又移向对方戴着皮套的双手，最后定格在他腰间隐约露出的军用匕首轮廓上。
"不能。"言十七淡淡道，抬脚就要走。
黑瞎子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动作利落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别这么冷淡嘛！瞎子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你鞋带开了。"言十七突然说。
黑瞎子下意识低头，随即意识到自己"盲人"的人设，硬生生停住动作，干笑两声："这位老板真会开玩笑，瞎子我怎么看得见鞋带..."
话没说完，言十七已经走远。黑瞎子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墨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兴味。"有意思，"他低声自语。
几天后，黑瞎子再次出现在喵不言门口，这次他换了策略。
"按摩勒！专业按摩师！"他冲着门口的大声嚷嚷，声音洪亮，"瞎子我祖传的推拿手艺！专治各种不服！"
店里的客人纷纷侧目。张海楼从吧台后抬起头，看到门口那个戴着墨镜、笑得一脸灿烂的男人，又看了看二楼栏杆边面无表情的言十七，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言十七放下茶杯，杯底与托盘相碰，发出一声轻响。黑瞎子耳朵一动，立刻转向声源处，尽管他"看不见"。
"老板！给个机会呗！瞎子我便宜又好用！"
言十七缓步下楼，银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他走到黑瞎子面前，两人外形都非常耀眼，却因气质迥异而形成鲜明对比——一个清冷如霜，一个热烈似火。
"你过敏。"言十七突然说。
黑瞎子一愣："什么？"
言十七指了指他微微发红的鼻尖，又指向满屋子的猫。"猫毛过敏。"
黑瞎子笑容僵在脸上。他确实对猫毛过敏，这段时间为了能打进喵不言，他喷嚏打得就没停过。但他没想到言十七观察力这么敏锐。
"小问题！小问题！"黑瞎子摆摆手，"瞎子我身强体壮..."
话音未落，一只胖乎乎的橘猫从柜台上跳下来，精准地落在他肩上。黑瞎子浑身一僵，三秒后——
"阿嚏！"
这一声喷嚏惊天动地，吓得橘猫一爪子拍在他脸上，留下三道红痕。
言十七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张海楼适时递上一盒纸巾："这位……客人，擦擦？"
黑瞎子接过纸巾，边擦鼻涕边想：这店里的猫怎么这么难搞？
最终，在河坊街缠了言十七有段时间的黑瞎子还是成功入职了。不是因为他演技好，而是言十七似乎对他的窘境产生了一丝兴趣——那种科学家观察实验品的兴趣。
"你的工作是，"言十七指了指四周，"照顾它们。"
黑瞎子顺着方向看去，只见那片区域或躺或卧着至少七八只猫，品种各异，大小不一，但都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主子们。
"阿嚏！"黑瞎子还没走近就开始打喷嚏，"老板，能不能换个..."
言十七已经转身上楼，只留下一句："工资日结。"
黑瞎子咬了咬牙，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为了吴二白承诺的五十万，拼了！
张海楼倚在门边，看着黑瞎子全副武装地走向猫群，像即将赴死的战士。他悄悄拿出手机，拍下这滑稽的一幕，发给了一个备注为"族长"的号码。
配文：【您朋友很有创意】
楼下很快上演了一场人猫大战。黑瞎子刚拿起梳子，一只缅因猫就跳上他的头顶；他想给布偶猫梳毛，却被对方一尾巴甩在脸上；最过分的是那只橘猫，直接把他带来的猫零食全偷走了。
"阿嚏！阿嚏！祖宗们...阿嚏！轻点！"
言十七坐在二楼的窗边，手里捧着一本书，目光却不时飘向后院。看着黑瞎子狼狈不堪的样子，他眉头微皱。
——张起棂当年就是为了这么个活宝违抗家令？
茶杯在言十七手中微微发烫，他回过神，发现黑瞎子正被一群猫围攻，口罩都歪了，却还在努力给一只波斯猫梳毛，嘴里念念有词："小祖宗，你这毛打结得加钱啊..."
言十七放下茶杯，突然觉得有些荒谬。张起棂那个沉默寡言的人，怎么会和这种聒噪又贪财的家伙成为朋友？
"少爷。"张海楼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要赶他走吗？"
言十七摇头："留着。"
"他明显另有目的。"
"我知道。"言十七看向一楼的猫喵活动区域，黑瞎子正试图从一只暹罗猫爪下抢救自己的墨镜，"但他很有趣。"
张海楼了然。能让言十七说"有趣"的人，实在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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