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片被死亡笼罩的山村,伍争的身影在荒芜的山岭间疾驰。相较于来时的小心翼翼与重伤之躯,此刻他的速度快了数倍不止,身形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淡灰色影子,穿梭于嶙峋怪石与枯败林木之间。
吞噬了那块魔兵碎片及其宿主,虽未让他重回巅峰,但已然驱散了最深重的虚弱,恢复了基本的行动力与一定的自保能力。体内力量如同涓涓细流,虽不磅礴,却持续不断地滋养着残躯,修复着暗伤。
他刻意避开了可能遇到北冥世家搜寻队伍的路线,绕了一个大圈,数日之后,那片熟悉的、被灰绿色毒瘴永久笼罩的区域,再次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森罗绝域。
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腐臭、药毒与阴煞的独特气息,对于常人而言是致命的毒药,但对伍争来说,却带着一丝“家”般的熟悉感。他深吸一口气,浓郁的阴煞之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冰凉的舒泰。
没有惊动外围那些低等的兽化人守卫,他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悄无声息地穿越了层层毒障与陷阱,径直朝着阎王殿的方向潜行而去。
越靠近核心区域,战争的痕迹便越发明显。原本就扭曲的林木更多了焦黑与断裂的痕迹,地面上随处可见干涸发黑的血迹、破碎的兵刃以及一些属于北冥世家弟子的衣物碎片。显然,凶阎王虽然未能攻下北冥山庄,但也让北冥世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自身也损失惨重。
阎王殿依旧矗立在那片山岩之中,但气氛却与往日不同。少了几分喧嚣与疯狂的实验动静,多了几分战后的压抑与沉寂。守卫的兽化人和药人数量似乎少了一些,而且大多身上带伤,眼神中的暴戾之下,隐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伍争如同鬼魅般,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回到了他之前居住的那处偏殿石窟。
石窟内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模样,简陋,阴冷,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他挥手拂去石床上的尘埃,盘膝坐下,并未立刻开始深层次的修炼,而是将神念如同无形的蛛网般悄然扩散出去,感知着整个阎王殿的现状。
很快,他便捕捉到了凶阎王的气息。那家伙正在主实验洞窟里,气息有些浮躁,似乎处于一种焦躁与愤怒交织的状态。
“看来,北冥之行,让他很是不爽。”伍争心中冷笑。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凶阎王受挫,对于他这个能提供“帮助”的“贵客”,依赖性只会更强。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急促而略显虚浮的脚步声便朝着他所在的石窟而来。
砰!
石窟那并未关严的门被有些粗暴地推开,凶阎王那矮小枯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一些,乱糟糟的头发上甚至沾着些许干涸的血痂,紫色的长袍也有多处破损,显然在北冥山庄吃了不小的亏。
“你!你竟然还没死?!”凶阎王看到盘坐在石床上的伍争,细小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有惊疑,有恼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他大步走进石窟,绕着伍争走了两圈,鼻子用力嗅了嗅,脸上露出更加怪异的神色。
“你身上的死气……好像……更浓了?而且,还多了点别的……让人不舒服的味道!”凶阎王死死盯着伍争,语气尖锐,“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本王从北冥山庄撤回来就没见到你!还以为你被北冥正那老匹夫顺手宰了呢!”
伍争缓缓睁开眼,暗银色的瞳孔淡漠地看向凶阎王,对于他话语中的质疑与无礼,并未动怒。
“去处理了一点私事。”他的声音沙哑而平静,“看来,阎王你的北冥之行,似乎并不顺利。”
提到这个,凶阎王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脚骂道:“放屁!要不是北冥正那老匹夫仗着神农尺,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厉害丫头,本王早就踏平北冥山庄了!还有你!关键时刻跑得没影!要是你在,用你那‘微调’的本事帮本王对付神农尺,结果肯定不一样!”
他将部分失利的原因,归结到了伍争的“临阵脱逃”上。
伍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嘲讽:“阎王莫非忘了,我并非你的下属。合作,建立在互利的基础上。我为何要为你与神农尺正面冲突?”
凶阎王语气一滞,脸色涨得有些发紫,却无法反驳。确实,伍争只是“客卿”,他没有权力命令对方。
“那你现在回来干什么?”凶阎王没好气地道,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语气悻悻。
“自然是继续我们的‘合作’。”伍争语气不变,“北冥世家经此一役,虽未伤筋动骨,但也需时间休整。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凶阎王狐疑地看着他。
“提升你麾下力量的机会。”伍争的目光扫过石窟外,仿佛能穿透石壁,看到那些受伤疲惫的怪物大军,“经过实战检验,你的‘宝贝’们缺点暴露无遗。灵智低下,配合混乱,面对神农尺那等蕴含生机的神兵,更是受到极大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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