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帅案抽屉里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铺在桌上。地图标注着大雍山川城池,其中七处地点被朱砂圈出,旁边各有代号:云、风、雷、电、雨、雾、霜。
“这是玄鸟金库的七处秘密分库。”杨骁手指点在其中一处,“你之前在枯井找到的,只是‘云’库,最小的一处。”
沈墨轩浑身一震:“您怎么知道……”
“因为老夫,当年也是知情者之一。”杨骁长叹,“太子曾密信于我,说若朝中有变,玄鸟金库的钱财,可助忠良之士匡扶社稷。但——”
他脸色忽然变得极为难看:“太子案发前三个月,你父亲突然‘病故’。东宫给出的说法是染了急症,暴毙而亡。当时老夫驻守边关,来不及回京吊唁,等半年后回朝述职,想去沈家祭拜,却发现沈府已人去楼空,你母亲带着你不知去向。”
沈墨轩脑中嗡嗡作响。七岁那年,父亲突然去世,母亲连夜带他离京,迁往江南老家。他问为什么,母亲只说京城是非多,要远离。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我当时觉得蹊跷,”杨骁继续道,“暗中查访,找到一个当年为你父亲验尸的仵作。那仵作说,沈文渊并非急症而死,而是中了慢性剧毒,毒性发作时像极了心疾,但仔细查验,能发现脏腑有细微的异变。”
“是谁下的毒?”沈墨轩声音嘶哑。
杨骁摇头:“不知。那仵作说完这些,三日后便失足落井而死。线索断了。”
帐内陷入沉默。只有炭火爆裂的声响,和海石、巴图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沈墨轩才开口:“国公爷,那枚玉扣……您手中这枚,从何而来?”
杨骁拿起旧玉,眼神复杂:“太子下葬前夜,慕容朔偷偷来见我,给了我这枚玉扣。他说,这是沈文渊生前托他保管的,若将来有沈家后人持另一枚玉扣来寻,便将此物交还,并告诉那人——玄鸟未死,待风而起。”
“慕容朔?”沈墨轩想起黑风寨中,司徒玄提到慕容惊鸿的父亲正是太子太傅慕容朔。
“慕容朔交给我玉扣后,当夜便自焚于府中。”杨骁声音低沉,“火起得蹊跷,但现场找到了他的遗书,说是愧对太子,以死谢罪。朝野哗然,曹国勇借机清洗太子旧臣,牵连者众。”
他走到沈墨轩面前,将旧玉放在他手中:“现在,两枚玉扣都在你这里了。司徒玄说得对,见玉扣如见人,老夫会信你、帮你。但你要明白——”
老将军按住沈墨轩的肩膀,力道沉重:“从你拿到这玉扣开始,你就继承了二十年前那场未尽的棋局。你的对手,是曹国勇,是影卫司,甚至可能是……当今皇上。”
沈墨轩握紧两枚玉扣,温润的玉石此刻却烫手。
“我要知道全部。”他抬起头,眼中燃着火焰,“玄鸟金库,七处分库,资金流向——一切。”
杨骁走回帅案,从最底层的暗格中,取出一个铁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本烧得只剩半册的账本,边缘焦黑,纸页泛黄脆裂。
“这是你父亲的遗物。”杨骁小心地将账本推到沈墨轩面前,“慕容朔交给我的,说是从沈府火场中抢出的。上面记载着玄鸟金库的明细,但最重要的几页……烧毁了。”
沈墨轩颤抖着手,翻开账本。
字迹是父亲的,他认得。工整的小楷,一丝不苟地记录着一笔笔收支:某年某月,入江南丝款三万两;某年某月,出北地粮草五万石;某年某月,购辽东战马两千匹……
越往后翻,沈墨轩的手越抖。
资金数额越来越大,流向越来越诡异。到最后几页残卷,赫然出现数笔令人触目惊心的记录:
景和十八年三月初七,出黄金二十万两,注:北院军械。
景和十八年五月廿一,出白银五十万两,注:北院饷银。
景和十八年七月十五,出珠宝古玩折价三十万两,注:北院特支。
北院!
这两个字像毒针,刺进沈墨轩眼中。
他猛地抬头:“北院是什么?”
杨骁脸色铁青,沉默良久,才吐出三个字:“皇室暗卫。”
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亲兵在帐外高喊,“国公爷,营外有一队人马求见,说是沈总管的人!”
沈墨轩霍然起身。难道是秦昭雪他们回来了?
众人冲出大帐,只见营门外,秦昭雪、慕容霜扶着勉强能站立的慕容惊鸿,身后跟着四名伤痕累累的护卫——出发时是八人,如今只剩一半。
“昭雪!”沈墨轩冲过去。
秦昭雪脸色苍白,身上有多处包扎,但眼神依然锐利。她看到沈墨轩,松了口气,却急声道:“药王谷去不了了!我们刚出百里就遭遇三波截杀,对方是影卫司精锐,目标明确——要抢慕容前辈!”
慕容霜扶着祖父,眼中含泪:“爷爷的毒……药王谷主说,腐骨散已侵入心脉,若无解药,最多还能撑三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汴京风云:寒门巨贾请大家收藏:(m.x33yq.org)汴京风云:寒门巨贾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