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之这辈子开了无数次车,从暴雨天赶项目现场到深夜送急件,方向盘在他手里永远稳得像焊死的锚。可这天早上,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却泛了白,导航提示“已到达目的地”第三次时,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绕着珠宝店所在的写字楼,多开了两圈。
“顾总?您到楼下了吗?戒指我刚擦好,就等您来取了。”张设计师的微信语音发来,末尾还带着点憋不住的笑。顾衍之深吸口气,把车停进车位时,连拉手刹的动作都慢了半拍,仿佛那不是手刹,是要掀开什么天大的秘密。
推开门进珠宝店,暖黄的灯光里飘着淡淡的香薰,张设计师正举着放大镜端详那枚戒指,见他进来,笑着把盒子递过来:“您自己看看,小狐狸的耳朵我特意做了点弧度,摸起来不硌手,大灰狼尾巴尖的粉,比您上次指定的色卡浅了一度,怕太扎眼…”
话还没说完,顾衍之已经接过盒子。指尖触到丝绒的瞬间,他突然有点不敢开盖,像小时候拆圣诞礼物,既盼着又怕里面的惊喜不够好。直到张设计师轻咳一声,他才缓缓掀开盒盖,呼吸猛地顿住。
铂金戒圈打磨得细腻,在灯光下泛着温温柔柔的光,不是那种晃眼的亮,倒像夏小星眼睛里的光。小狐狸歪着脑袋,嘴里叼的画笔尖还刻了道微小的横线,是夏小星画设计稿时总在笔尖留的小习惯;旁边的大灰狼没那么凶,爪子小心翼翼举着朵蒲公英,绒毛根根分明,最妙的是尾巴尖,那点粉不是涂上去的,是用细巧的粉钻拼的,不凑近看根本发现不了,却偏偏像大灰狼藏不住的心动,悄悄冒着头。
“还有这个。”张设计师指了指戒指内壁,顾衍之把戒指轻轻转过来,“银杏叶与星星”五个字刻得极细,笔画末尾还各带了个小弯钩,“我家姑娘说,这样像小狐狸画的字,比规规矩矩的好看。”
顾衍之的耳尖瞬间红了,不是羞的,是心里那点软乎乎的情绪漫上来,烫得慌。他把戒指放回盒子里,手指碰了碰小狐狸的耳朵,轻声说:“谢谢,很好。”
“您满意就好。”张设计师笑着递过一个装戒指盒的布袋,“上次您说要藏严实,我特意选了个帆布的,看着像装文件的,没人会注意。”顾衍之接过布袋,攥得紧紧的,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戒指,是他攒了好久的心意。
开车回公司的路上,他没敢把布袋放副驾,怕急刹车时掉了,最后干脆塞在驾驶座底下,脚边还特意放了个文件夹挡着。到了停车场,他蹲在车里半天没动,对着布袋深呼吸三次,才抱着它快步往电梯走,生怕遇上员工,更怕遇上林舟。
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刚出电梯,就见林舟抱着一摞文件迎面走来,嘴里还念叨着:“老板,上午的会推迟到十点,还有夏小姐刚才发消息问…”话没说完,就看见顾衍之怀里的帆布布袋,眼睛瞬间亮了,“哟,这布袋挺别致啊,装的什么宝贝?”
顾衍之的身体瞬间僵住,下意识把布袋往身后藏,语气硬邦邦的:“工作文件,没你事。”
“工作文件?”林舟挑眉,故意往他身后凑,“我怎么看着像珠宝店的袋子?上次我陪我姐去买项链,人家就给的这种…”
“闭嘴!”顾衍之瞪他一眼,转身就往办公室跑,脚步快得像后面有狗追。林舟在后面笑得直跺脚,对着他的背影喊:“老板你跑这么快,别把宝贝掉地上啊!”
顾衍之冲进办公室,反手锁上门,后背抵着门板还在喘气。他把布袋放在办公桌上,刚要打开看,就听见敲门声,林舟的声音又传进来:“老板,夏小姐的消息我还没说呢!她问你中午要不要一起吃草莓蛋糕!”
“知道了!”顾衍之没好气地应着,等外面没了动静,才小心翼翼把戒指盒从布袋里拿出来。他打开保险柜,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三样东西:母亲留给他的那件白衬衫,袖口还绣着小小的“Y”;夏小星画的同人本,最后一页还画了只大灰狼把小狐狸护在身后;现在,他把戒指盒放进去,刚好在中间,像把空缺的位置补上了。
关保险柜门时,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夏小星的样子。那天她抱着一堆画稿,在咖啡馆门口撞了他,咖啡洒在他西装上,她慌得快哭了,却还是从包里掏出支马克笔,在他西装的咖啡渍上画了只吐舌头的小狐狸,说“这样就不丑了”。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小狐狸,早就把尾巴尖的粉,悄悄蹭到他心里了。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顿了半天,才打出:“明天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发送成功的瞬间,手机几乎立刻震了,夏小星秒回,还带了个小狐狸探头的表情包:“是不是要去初遇的咖啡馆?我猜的!上次你说那家的草莓挞出新口味了!”
顾衍之看着消息,忍不住笑了。这小狐狸,眼睛怎么这么亮,什么都能猜到。他刚想回复,就听见敲门声,这次是秘书:“顾总,林特助说让您看一下周六的行程表,他把所有事都推了,还备注了‘适合重要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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