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直升机的旋翼撕扯着稀薄寒冷的空气,缓缓降落在海拔五千多米的边防团简易起降坪上。
巨大的气流卷起雪沫和碎石,拍打着前来迎接的人群。
林白和张维带着沉重却关键的设备箱,跳下机舱,双脚踩在坚实而冰冷的高原冻土上。
迎接队伍最前面,一位身板壮实如高原岩石的军人快步上前,他的高原红在寒风中格外显眼,肩章上的两杠三星标志着身份——边防团团长金航。
他目光如炬,带着边防军人特有的热情与豪爽,首先向林白伸出了布满茧子的大手:
“林白同志!你好你好!可算把你们盼来了!欢迎欢迎啊!”
他的声音洪亮,即使在直升机轰鸣的余音中也清晰无比,握着林白的手力道十足,传递着由衷的欢迎与期待。
然而,当他的视线越过林白,落在后面提着装备箱的张维脸上时,那热情洋溢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金航脸上的笑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紧接着是巨大的惊喜和某种深沉的感慨。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张维放下箱子,上前一步,主动握住了金航那只还没来得及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有力地喊道:“金团!我是张维!”
“张维?!张维啊?!!”金航像是终于确认了眼前的人不是幻觉,猛地反手紧紧攥住张维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骨头捏碎。
他另一只手重重拍在张维结实的臂膀上,上下仔细打量着,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也陡然拔高,带着激动不已的沙哑:
“好小子!真是你小子!这么结实了?!好小子!这都多少年了?!越来越帅了!!”
张维同样红了眼眶,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一时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更用力地回握着金航的手,仿佛要将这些年分隔的时光都攥进这紧握之中。
两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就这么在空旷的起降坪上,在凛冽的寒风中,紧紧握着手对视着,眼圈都红得吓人,空气中弥漫着无声却汹涌澎湃的情绪。
周围来接人的参谋、干事们都蒙了,面面相觑,看着团长和这位陌生又似乎渊源极深的军官,没人敢上前打扰这无声的重逢。
最后还是政委反应快,他轻轻推了推金航的胳膊,低声道:“团长,风大,先请同志们进去吧。”
金航这才像从一场深沉的旧梦中惊醒,猛地眨了眨眼,极力压下翻腾的情绪,但那攥着张维的手却丝毫没松。
“对对!走!”他拉着张维就往营区方向走,热情的怕人跑了似的,
“张维!你小子!今晚上!必须!陪我痛痛快快说说话!哎呀我的天,这都多少年了?五年?!还是六年?!”
他边走边用力晃着张维的胳膊,那份老友重逢的喜悦溢于言表。
张维任由他拉着,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回应,但眼眶始终是红红的。
那份深埋在心底、关于“老虎嘴”的记忆,被眼前这张熟悉而沧桑的脸庞瞬间激活,五味杂陈。
林白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目睹着这一切。
他早已知道班长与“老虎嘴”有着深刻的渊源,屈师长的话犹在耳边。
此刻,他更加确信了那段过往的分量。
他没有出声打断这份沉甸甸的叙旧,只是默默地让人跟他一起搬走设备箱,将这份空间留给了他们。
直到步入营区中心那栋由集装箱板房构成的简陋院落式指挥中心,金航的情绪才稍稍平复。
副团长赵照适时地上前一步,轻咳一声,正色介绍道:“团长,这位林白同志,是总部派来的无人机项目总负责人,这次测试的核心专家。”
金航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松开张维的手,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激动余韵,转向林白,带着歉意和一丝尴尬笑道:
“哎呀哎呀,林白同志,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你看我,见到老战友太激动了,怠慢贵客了!快请进请进!”
林白脸上带着理解的微笑,不在意地摆摆手:“金团长您太客气了。您和班长久别重逢,是喜事。”
金航连连点头,收敛心神,恢复了团长应有的干练:“好!咱也别耽搁了,时间宝贵!”
他大手一挥,对早已等候在旁的参谋人员下令:“通知全体支部成员,立刻到会议室集合!”
会议室内,气氛严肃而热切。
边防团支部二十几名成员,涵盖了作战、后勤、通信、侦察等各股室主官,他们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年轻的林白身上。
张维作为林白的“护卫老兵”,就坐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如同沉默的磐石。
林白站在简易投影幕前,神色从容淡定。
他先是将无人机的核心性能参数、高原适应性改造要点以及此次测试的主要目标,条理清晰、简明扼要地向金航团长和在座的各位首长做了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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