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卫生间总是泛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林晚星盯着洗手池里堆积的泡沫,把最后一只袜子塞进洗衣机时,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了镜子里的异样。
镜中的自己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格子睡衣,头发乱糟糟地堆在脑后——这些都和往常一样。可镜子里的"她",右手腕上多了一道红得发黑的勒痕,像条褪色的红绳嵌在皮肤里。
林晚星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只有常年戴手表留下的浅白印记。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再抬头时,镜中的勒痕已经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眼花。
洗衣机发出"咔嗒"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甩甩头关掉机器,转身时又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镜子。这一次,镜中的人正对着她笑。
那笑容很古怪,嘴角咧得极大,几乎要扯到耳根,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没有丝毫笑意。林晚星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她明明记得自己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别吓自己了。"她对着镜子里的影子喃喃自语,伸手去按墙上的开关。暖黄色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两下,灭了。应急灯在头顶亮起,惨白的光线把镜子里的人影拉得又瘦又长,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
她摸索着找到门把手,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就听到身后传来"滴答"声。不是水龙头漏水的声音,倒像是......指甲敲在玻璃上的声音。
林晚星僵在原地,不敢回头。她知道身后只有冰冷的瓷砖墙,可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黏腻的潮湿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镜子爬出来。应急灯的光线忽明忽暗,她从镜子边缘的反光里看到,有只惨白的手搭在了洗手池边缘,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色的泥垢。
她猛地拉开门冲出去,客厅的落地灯还亮着,暖光漫过地毯,却驱不散她骨子里的寒意。沙发上的毛毯滑落在地,露出底下压着的旧相册——是今天整理储藏室时翻出来的,里面夹着外婆年轻时的照片。
林晚星的目光落在相册最末页,那是张泛黄的黑白照。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旗袍,站在老式梳妆台的镜子前,右手腕上缠着一圈红绳。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照片里的镜子反射出的,并不是女人的背影,而是一张陌生的脸,正对着镜头咧开嘴笑。
"滴答。"
声音从卧室传来。林晚星握紧了手里的相框,慢慢挪到卧室门口。卧室的穿衣镜正对着门,镜面蒙着层薄灰。她明明记得早上才擦过镜子。
灰层上有串模糊的手印,从底部一直延伸到中间,像是有人隔着镜子按上去的。她屏住呼吸走近,看到镜中自己的肩膀后面,多了半张脸。苍白的皮肤,凹陷的眼窝,嘴角挂着和照片里一样诡异的笑。
"外婆说过,晚上不能照镜子。"林晚星的声音在发抖。小时候在外婆家过夜,老人总在睡前用红布盖住梳妆镜,说镜子是阴阳界的门,半夜照镜子,会被里面的东西缠上。
她想起外婆去世前说的胡话。老人躺在床上,枯瘦的手指着空无一物的墙面,反复念叨着"镜子里的人出来了红绳断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老糊涂了,现在想来,那些话里藏着她没听懂的恐惧。
镜面突然泛起水波似的涟漪,镜中的人影开始扭曲。林晚星看到自己的脸在镜中融化,变成了照片里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女人的手腕上,红绳正一圈圈松开,露出底下深紫色的勒痕——和她刚才在镜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帮我......"镜中的女人嘴唇翕动着,声音像从水底传来,"红绳......"
林晚星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冲进储藏室。她记得外婆的遗物里,有个紫檀木盒子。盒子藏在衣柜最深处,打开时一股樟木的香气扑面而来,里面放着一卷红绳,还有张褪色的符纸。
符纸背面用毛笔写着日期,正是外婆结婚那天。她拿着红绳跑回卧室,镜中的女人已经完全清晰了,旗袍上沾着暗色的污渍,脖子上有圈深深的勒痕。
"红绳断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甲开始抠挖镜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我出不去......"
林晚星颤抖着将红绳缠在镜面上,从左上角一直绕到右下角,像给镜子贴了道封印。红绳接触到镜面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烟。镜中的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脸开始扭曲变形,渐渐淡去。
直到天快亮时,林晚星才敢松开紧握红绳的手。窗外泛起鱼肚白,她看着镜面上渐渐隐去的白烟,突然发现红绳的末端沾着一小块暗红色的布料,像是从旗袍上勾下来的。
晨光漫进房间,照亮了地毯上的相册。林晚星翻开那页照片,发现照片里镜子反射出的陌生面孔消失了,只剩下穿旗袍的女人安静地站在那里,手腕上的红绳鲜艳如初。
她松了口气,起身去洗漱。推开卫生间的门,暖灯重新亮起,镜子里的自己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却再没有异样。只是当她低下头洗脸时,没看到镜中的人影并没有弯腰,而是直挺挺地站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洗手池排水口处,一缕暗红色的丝线打着旋儿,慢慢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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