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有些含糊：“可能是我太困了，产生幻觉了吧。”
那之后，李然变得越来越奇怪。她每天晚上都会在凌晨三点准时起床，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有时会低声说话，有时会用手指在镜面上画圈，白天却总是精神萎靡，眼底的乌青一天比一天重。苏晓和陈佳佳劝过她几次，她都只是敷衍地说“没事”，直到有一次，陈佳佳半夜起来上厕所，撞见李然正把脸贴在镜面上，舌头伸出镜面，像是在舔什么东西。
“李然！你在干什么？”陈佳佳的声音带着颤抖，李然猛地回头，她的嘴角沾着一圈暗红的液体，像是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直勾勾地盯着陈佳佳，像是要把她吞下去。陈佳佳吓得尖叫起来，苏晓和林薇被惊醒，打开灯时，李然已经回到了床上，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面镜子。
第二天一早，李然就病倒了。她发着高烧，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一会儿说“镜子里有人”，一会儿说“她要我陪她”。宿管阿姨来看过她，只是摇了摇头，说“老楼里阴气重，可能是撞邪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贴在镜子上，“先贴着吧，等她好了赶紧换个床位。”
黄符贴上后，李然的烧果然退了些，但她还是不敢靠近镜子，白天也总是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仿佛镜子里有什么东西会扑出来。林薇看着那道贴在镜面上的黄符，心里却更加不安——她发现，黄符的边角正在慢慢变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着，而那道细小的裂纹，似乎比之前更长了。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林薇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吵醒。是李然，她坐在床上，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脸色苍白得像纸。“李然，你没事吧？要不要去校医院？”林薇爬下床，想去扶她，却看见李然的手指缝里渗出了暗红的血——不是咳嗽咳出来的血，而是从皮肤里渗出来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里钻。
“镜子……镜子里的人要出来了……”李然抓住林薇的手，她的手冰凉刺骨，“她说，要找一个人陪她，我不陪她，她就找你们……”
就在这时，贴在镜子上的黄符突然“啪”地一声裂开，碎片掉落在地上，露出了下面的镜面。镜面里，原本模糊的人影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长发披散在肩上，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笑容，正对着她们缓缓地抬起手。
“啊！”陈佳佳尖叫起来，苏晓也吓得浑身发抖，她们想跑，却发现脚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不了。林薇看着镜中的女生，忽然觉得她有些眼熟——她想起了入学时看到的校史照片，照片里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站在3号宿舍楼前，笑容甜美，而她的名字，赫然写在照片下方：1998级临床医学系，周雅。
“周雅……是你吗？”林薇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之前在图书馆查资料时，看到过一篇关于周雅的报道——1999年，周雅在404宿舍自杀身亡，原因不明，只留下了一本日记，日记里最后一页写着：“镜子里的人说，她会等我，一直等我。”
镜中的女生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僵硬，她缓缓地伸出手，穿过镜面，抓住了李然的手腕。李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向镜子，她的皮肤开始变得苍白，眼底的血丝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和镜中女生一样的、毫无生气的白。
“不要！不要拉我！”李然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她的身体已经一半进入了镜面，另一半还留在宿舍里，像是被镜子吞噬着。林薇突然想起了宿管阿姨手腕上的红绳结，她猛地冲向值班室，撞开房门：“阿姨！求你救救李然！镜子里的人要把她拉进去！”
宿管阿姨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红色的绳子，绳子上串着一些细小的骨头，正是她手腕上红绳结里的东西。她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晚了，周雅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愿意陪她的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李然？”林薇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看着宿管阿姨手里的骨头，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些骨头……是之前的室友吗？”
宿管阿姨点了点头，声音低沉：“1999年周雅自杀后，404宿舍就怪事不断。每一个住在对着镜子床位的女生，都会被她缠上，最后要么疯了，要么就消失了。我是周雅的室友，当年她自杀时，我没能救她，她就用我的骨头做了这根绳结，让我留在这栋楼里，帮她找‘替身’。”
林薇的脑子一片空白，她转身跑回宿舍，却只看到李然的身体已经完全进入了镜面，镜子里，周雅正搂着李然的肩膀，对着她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而李然的脸，已经变得和周雅一模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镜面慢慢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那道细小的裂纹，变得更加清晰，像一条蜿蜒的血丝，缠绕在镜面上。
第二天，宿管阿姨在404宿舍门口贴了一张“床位已满”的纸条，而李然的名字，从宿舍的名单上消失了，仿佛她从未出现过。苏晓和陈佳佳办理了换宿手续，搬到了另一栋宿舍楼，临走前，她们再也没有看过那面镜子一眼。
林薇没有走。她留在了404宿舍，睡在了李然之前的床位上，对着那面镜子。每天晚上，她都会在凌晨三点准时起床，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微笑，就像当初的李然一样。
有时，她会对着镜子低声说话，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周雅，下一个人，什么时候来啊？”
镜中的人影咧开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和林薇的笑容一模一样。而那道细小的裂纹，还在慢慢变长，像是在等待着下一个“替身”的到来。
走廊里的声控灯依旧闪烁不定，木质楼梯的“嘎吱”声在深夜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有什么不明之物在暗处游荡，静候着下一个走进 404 宿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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